甩沾染剑尖的鲜血,将其收回了锅内。
方才他以身为锤,剑为钉,撞的狠了些,让这件法器内部有了些裂痕,再用有损坏的风险。
这是一件有开智诞灵可能的法器,李力不想它折损在这。
但这些付出也是值得的,他这一剑必然伤了那头三眼骇右前腿的筋骨,其行动肯定会有所受限,他只可惜那头三眼骇反应属实太快了些,背后偷袭都能反应过来,以大臂骨抵挡,不然他有把握能捅穿这头妖兽的脾脏,从内部放电。
“成年云鹰跑了。”张香皱着眉头说道。
李力点点头,问题不大。
因为他也要跑了。
炒锅表面金色的纹路亮起,李力下一刻就要瞬移脱离三眼骇视线,朝着幽深的林子深处逃去。
他还记得那个沙坑,那是一个很好的躲藏地点,只要瞬移到上面再沉下去,就能消除掉他的全部气味和踪迹。
接着,挖地道就能离开。
但他却忽然停下来了,怔怔的看着那只妖兽迈着坚实的步子从烟尘中走出来,走到阳光下。
在一次雷击与碰撞后,那妖兽体表覆盖的黑泥与烂叶悉数落下,露出了它本来的外表与肤色。
是令李力很眼熟的灰白。
灰白!
那三眼骇竟没有面孔,没有五官,平滑的面部上只有一张裂开的大嘴,和头顶那布满血丝的硕大黑眸!
“吞虫!”
李力心头大惊,顿时意识到三眼骇为何会无缘无故忽然做出毒杀其他妖兽的行为,原来其早已经被吞虫吞噬,得了兽法与特性,才会去杀死其他妖兽为自己果腹!
只为了变得更强大!
而在看见这只吞虫的那一刻起,李力忽然感觉自己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感觉,明明眼前的妖兽实力远超自己,明明直视三眼骇会心生恐惧,可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的庞然大物微不足道。
他,天生就是它的王。
短暂的对视片刻,吞虫三眼骇战战兢兢的趴下了,将整个头深深的埋在了两爪间,还牢牢合拢了它的独眼,生怕自己僭越。
李力感觉到了它的臣服。
而他只需要接受,或是......拒绝。
而对那只吞虫三眼骇而言,李力的拒绝就意味着它的死,它会在顷刻之间迅速自尽,并将自己变成一堆对李力极有好处的营养。
生杀予夺,皆在一念。
李力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另一股意识忽然循着莫名的联系,从不知多远的远方横跨而来,生生介入了李力与吞虫三眼骇的精神链接之中,强行中止了这种臣服的进程,并在与李力短暂的碰撞中察觉到他意识的可怕,又在转眼之间消失在了吞虫三眼骇的精神中。
“啊!”
在渗人的愤怒鸣叫中,吞虫三眼骇从地面爬起,猛然睁开了那只硕大的眼睛。
这一刻,极致的恐惧腾的从李力心头升起,他的意识如煮沸般混乱,眼泪汩汩而下,胸膛如鼓风机般呼呼作响,心脏更是几乎跳出嗓子眼,他全身上下的神经末梢都在痛苦的发出嘶嚎。
恐惧!
在模糊的视线中,一只漆黑的利爪当头拍下。
轰!李力当即整个人被拍飞,四道触目的血痕在他胸膛浮现,他落地便已经恢复了清醒,情绪延后在恐惧萌生的一瞬间便已经起了作用。
但意识清醒归清醒,他身体的生理反应却不为意识所转移。
“原来被直视会恐惧到这个程度吗?”
李力暗暗在心中重新评估这个兽法。
看似没用,实则很强!
这种恐惧的作用不会为人的意志所移,同时影响一个人的精神和身体,对其的行动和思考都会造成极大影响。
而想不被影响的话只能不去看它的第三只眼睛,甚至面朝着余光扫到一点都不行,除非闭上眼睛,但那样的话却又等同于束手就擒。
几乎无解。
李力咬着牙站起,拼命缓解四肢因为恐惧僵硬的肌肉,平缓因为肾上腺过度分泌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与呼吸。
厉雷飞剑出现在他身后,却没有掣出,而是悬在他身边,发出嗡嗡的声响。
几乎无解,不是彻底无解。
李力闭上了他的眼睛。
于是一切负面的影响便都飞快消退了。
利爪忽然从迎面掏来,这一下若是中了必然是肠穿肚烂的下场,搞不好整副内脏都要被掏出来,但李力仿佛也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精确无误的抬手以炒锅挡下了这一爪。
他不用眼睛一样可以看到东西。
磁力,已经可以替代他的感官。
轰!
劲力四散,掀翻泥石,虽然比拼力量不虚,但李力还是因为体重远远不如,如炮弹般倒射出去。
双脚猛踏,李力止住身形,闭着双眼手持炒锅当头锤下,一只右爪却挡住了这一锅,虽说被这一下砸的筋断骨折,鲜血四溢,但依然挡下了这原本冲着头颅而去的一击。
吞虫三眼骇果不其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在吃下这一击后没有退去,任由右爪耷拉着,猛然人立而起,以左爪拍下。
这一拍之后,便是暴风骤雨一般的连击。
吞虫三眼骇的爪击不停,势大力沉一爪又接一爪的打的李力几乎没有还手的空隙,就连那耷拉着的右爪时不时都被当成勾鞭阴险的从侧面绕过炒锅,抽向李力的侧肋。
金光一闪,李力当即瞬移闪开,但下一刻阴影又到面前,继续疯狂的抽打而来。
噗!
偶尔一次失误便是倒钩的利爪狠狠一刮,外甲破损,鲜血顿时喷溅而出,又在强大的肌肉挤压下迅速止血。
李力勉力支撑着,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面对暴风骤雨。
躲不过去,瞬移也躲不过去。
力量或许在同一个水平,但速度与气机不在同一个水平,这只吞虫三眼骇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里一口气连出了将近数百爪,却没有丝毫力竭的现象,甚至连调整呼吸的动作也没有。
看来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这只妖兽聚了臭肺魄。
要逃恐怕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