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头摇得像拨浪鼓:“别,还是计件干活最好,我们师徒闲散惯了,如果天天都要去点卯上工,那可起不来,再说,点卯上工也没法喝酒吧。”
点卯上工,不利于自己偷摸干活的。
“不过,大人,这个拍花子堂口既然覆灭了,作甚么要把这些湖底下的头骨都捏出来?”小七妹问道。
陈南山:“李大人仁慈,希望能让这些可怜的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机会,也能给那些还在等待的家属一个交代。”
他由衷地说:“我们大人,是真正有抱负的,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对了,你的奖赏,”陈南山抛过来一个荷包袋,“山神庙那具焦尸的头像,被白云洞失踪的年轻书生指认出来了。”
他说的就是丽娘子。
“那这书生说什么了吗?”小七妹问。
“那个书生啊,他说和这个女拍花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丑矮人,还有个来接应的同伙,这个人声音很稚嫩,应该年龄不大……”
“但是,有两点很奇怪。”
……
“算命的诚不欺我也,他说我有桃花劫,我就逃不开这个劫数。”
“小生刘文生,处州府人,原是准备上京求学的,路过钱塘县,便到我舅母家投宿并歇息几天。”
“小生读书时,曾在《临安志》里读到钱塘的古迹景色和风土人情,因此颇想游历一番。”
“所以,小生先去了慕名已久的白云洞旁月下老人祠……”
这个叫刘文生的书生将自己如何英雄救美、又如何昏迷不醒、醒来后又莫名其妙地身处百里之外的种种详细讲了出来。
“小生迷糊中感觉自己身处船上,船在顺风走,因为几乎听不到摇橹的声音,偶尔能听到一个少年和一个年轻女子在说话。”
“说的是什么小生没有印象了,当时真的晕晕乎乎的。后来有个少年说,乖啊,别哭,蒙上你的眼睛就表示不会杀你。”
“后来又嫌……嫌小生哭得太吵,就唱了首怪模怪样的歌,什么什么鱼咬了脑袋叼走了……”
“后来小生就晕得很厉害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丢下了船,衣襟里还有两锭银子。”
“等小生有力气后,才把眼罩摘掉,那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可小生的手脚不知道为何总是不太听使唤,因此走了很久,又走了很远,后来小生喊住了一位摇船经过的艄公,用那两锭银子当做他的工钱,让他送小生回了城。”
这个“人中长得好”的书生刘文生,弱冠之年,上京赶考,身边未带书童,借宿在离白云洞不远的白云村。
如今,他被衙役“请”到了县衙后面的羁候所。
“大人觉得,他哪一点很奇怪?”小七妹拎着坛子边走边问。
“其一,和这个女拍花子同行的丑矮人不见了,极有可能是他杀了这个女拍花子之后潜逃。但他为什么突然杀了自己的同伙?”
“第二,这个书生是被谁放了的?为何都已经混出了城,又要放了他?和我们查的周家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见过丑矮人的真面目,丑矮人如果连自己人都杀了,完全没必要留一个日后可能会指证自己的活口,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合理怀疑,当时还有第三个人,也就是那个说话声音稚嫩的人放的他。”
正是这第三个人的小七妹:“那他们和周家发生的事有关系吗?”
“目前还没有查到有什么联系,”陈南山说,“周家小姐被移花接木,已经查实了不是周族长派人干的,很可能是周老夫人自己联系了上面的,不经过族长的手上供,不想让周族长得好处。”
“而这上面的人借假小姐被找到后城门解除戒严的机会出了城,之后不知去向。”
“这两伙人活动的时机太重合了,所以李大人认为这可能是同一个团伙在一起出任务。”
大人的推测很对,当事人之一表示很肯定,但当事人不能说。
但这个叫“梅氏”的组织,为何要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但偏偏又有学问的赶考书生,既做不了苦力,又不好控制,这样的年龄和体格也并不适合“活人造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