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他对韩终几乎是有求必应。他需要老鼠做实验,他就重金求鼠。他需要猪做实验,黑夫直接给他买了一百头,后来因为连吃半年的猪肉而终止。再往后韩终就悟了,又说要用牛做实验。
说吧,你是不是想吃牛了?!
韩终的努力也是有回报的,曾有人被野猪獠牙刺穿大腿,便是他出手缝合伤口。最让韩终得意的,莫过于他曾救治过难产的产妇。当时负责接生的产媪是束手无策,直接问是保大保小。
这时韩终主动跳出,说大小都能保住。先以烈酒喂麻沸散,再落刀剖腹取出胎儿。最后再一道道的缝合,韩终数了足足有七层。再以烈酒清创,敷上他精心配制的金疮药,还真让他给救活了!
那天黑夫并不在,后来听到这消息也是惊掉了下巴。韩终得意洋洋,还说当时那接生母都吓的昏死过去。并且告诉黑夫,其实剖腹产自古就有。就说楚国先祖陆终,相传生子六人,皆坼剖而生焉!
黑夫只是告诉韩终,这手段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不到最后时刻,千万别用。这回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自古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道鬼门关,这剖腹产实在是太过凶险,韩终技术不到位,能不用就别用。
……
王翦注视着黑夫。
良久不语。
这话听起来可有些扎耳朵。
一将功成,万古枯……
虽然难听,却也没错。
“所以,你欲如何?”
“下吏,只愿他们能活着回家!”
是的,仅仅只是回家。
南征近在眼前,黑夫愈发忐忑。他知道这事定下,就别想更改。所以这段时间他是日思夜想,想着尽量减少士卒损伤。这回王翦不来,他也会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于喜。以喜的性格,必会亲自送至郡守手中,最后再快马加鞭的送至咸阳。
这时韩终将竹简递了上来。
“此书为韩终这些年的心得撰写,包括麻沸散、金疮药,乃至器械尺寸大小皆有记载。下吏今日献上不求功名利禄,唯上幸许,能令更多的士卒归家。”
王翦皱着眉头,收下竹简。他打量着黑夫,原本贪财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起来。不过想想黑夫这些年干的事,倒也正常。施恩于民的很多,能做到黑夫这份上的却很少见。
“此书,本侯收下了。”王翦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如何赏赐,此为陛下权柄,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汝为南征屡屡献策,实则为了士伍袍泽,也属不易。此事本侯会尽量帮你,但南征大事已定,无人能改。”
“下吏,拜谢君侯!”
王翦平静拂袖。
“至于今日刺客,如何了?”
“无法核验身份。”喜轻轻叹息,“按他们穿着打扮来看,应当是流窜于云梦泽的流匪。他们皆已丧命,死无对证。奇怪的是他们所用弩机很不简单,似是出自韩匠。”
“可有工匠信息?”
“没有。”
喜摇了摇头。
先前就说过,这年头的器具都得物勒工名。特别是这类兵器,更是要刻上工匠的名字。这也很好理解,像后世武器也都会有专属编号,只要输入系统就能查出来。没有任何信息,就说明是偷摸私造的。可他们既是流匪,又焉能有此能力?
这两年云梦泽流匪本就不好混,他们所用兵器皆是粗制滥造的柴刀镰刀,亦或者是自己打造的木弓木箭。出现如此精良的韩弩,他们必须得查清楚。
秦始皇望着弩箭,淡然道:“所以,刺客不过是傀儡。他们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为他们提供韩弩,行刺君侯。”
“秦公说的是。”
“昔韩弓劲弩,显名于诸侯。”王翦眯着双眼,冷笑着道:“喜,此事便交由你处置,务必要将此人揪出来!”
“遵令!”
喜做事素来是雷厉风行,得令后便告退离去安排。这几年来,安陆县都未曾有此大案。这几个刺客不足为虑,麻烦的是他们背后那神秘人。
黑夫缄默不语,端详着手中弩箭,也在思索。就如他们说的那样,这弩机的确很独特,与制式秦弩明显不同。做工精细,威力也很惊人。所用弩箭乃是铜制,带有倒刺。像秦弩所用箭头不同,乃是三棱形的,也很符合空气动力学。
韩弩……
黑夫是苦思冥想,这两年也没这么号人物。小小的云梦泽,哪能同时出现卧龙和凤雏呢。这些流匪都是些恃强凌弱之辈,他们也就欺负欺负商贾老幼,根本无法与正规军抗衡,更别说如此精良的弩机。
既是韩弩,那最恨的肯定不是王翦,而是先前反叛韩国亲手灭其母国的叶腾。毕竟叶腾世代为韩臣,却是助秦灭韩,不知多少韩人想要食其肉寝其皮。可叶腾却未受到袭击,那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些旧楚流匪不愿刺杀叶腾,其二神秘人当时还未至云梦泽。
嘶!!!
黑夫挠着头,猛然想到了些事。别忘了,今年已是二十九年。这年秦始皇将要继续东巡,过博浪沙的时候遭人刺杀。但今年却是因为他的缘故,取消东巡。
恰好,那刺客也是韩人。
未来的留侯……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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