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清楼门前莺莺燕燕。
来往车驾,络绎不绝。
还有些好脸面的,都从后门进。
王翦抬头看了眼招牌,满脸无奈。他年过七旬,也无孔纥的本事,对姬妾早已没了兴趣。像他家中也有诸多美人,每日莺莺燕燕载歌载舞,他早早就看腻了。每日日落,他便想躺在榻上歇息。
他前面还训斥王贲蒙毅,让这俩少来清楼。也别说什么清楼与女闾不同,这地方焉是他们这些朝公能来?陛下仁德不与尔等计较,还敢得寸进尺?
现在,他只感到啪啪打脸。
是的,皇帝要来清楼!
所以,他只能舍命陪皇帝。
清楼占地得有二亩地,门口还修有停车场,有专门的小厮负责照看马匹。只要在里面消费的,便能免费停车。有年过三旬的妇人正在招呼宾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蒙毅呢?”
“他已在里面。”
秦始皇淡淡一笑。
蒙毅这贼狐狸,这两日没少往外跑。说是要闭门苦读,然后就翻窗跑走了。秦始皇是倍感无奈,想去就去,他最多也就说两句提醒番。偏偏为了找刺激,非要翻窗。
他今日便要来抓这狐狸的!
“这狐狸……”
王翦苦笑叹息。
平日里,蒙毅相当的正经严肃。但私底下,蒙毅是个很有趣的人。因为性格随和的缘故,他有诸多僚友。年少时,王翦曾教授他们兵法武艺。蒙毅学得很快也很认真,可却经常捉弄别人,令他是又爱又恨。
真要说起来,蒙毅与黑夫还有些相似……也难怪这俩现在关系这么好。这就是大混账带着小混账,混账到家了。听说这俩都要结义为兄弟,以后便是忘年之交。
“呦,这几位贵客是?”
“武成侯,王翦。”
“嗝……”
妇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妾,见过君侯!”
“不必多礼。”
“妾……妾……妾……”
妇人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也知道王翦来至云梦。可她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清楼门口瞧见王翦。她记得王翦已过古稀,竟如此老当益壮?!
“尔不必声张。”
“妾都明白。”
“听说此卡能打八折?”
“嘶……这可是限量颁发的超级贵宾。只要来清楼消费,便可打八折。不论任何活动,皆可折上折。此外享受最高待遇,可坐于专门的贵宾包厢,这位是?”
“秦伯。”
“没听过。”妇人面若桃花,卑躬屈膝作揖道:“君侯这里请,妾为你准备上好的套房。您肯舍身来清楼,实乃本店福气,今日消费一律全免,君侯可莫要嫌弃。”
“你这比咸阳女闾可都要大。”
“云梦小店,哪能与京畿相比。”
妇人并未从正门而入,特地走的侧门。踩着木梯,一路朝上。这是专门给顶级贵宾留的道,黑夫将其命名为安全通道……嗯,那些不便露面的贵宾皆从这走,确实是安全许多。啬夫就是啬夫,取得名字总是饱含深意。
来至二楼,已能听到铮铮琴音。甚至还有宾客击瓮叩缶,弹筝附和,歌呼呜呜,真秦之声也。数十年来的治理改变,已经令云梦有着诸多秦俗。除开极少数的风俗习惯,大部分都与秦相同。
“君侯,请。”
“善。”
王翦走进房间,满意颔首。宅内并不算多宽敞,陈设简单大方。打开窗户居于榻上,便可观看美人歌舞。在内还有个颇大的木桶,若想沐浴休憩也可。既是贵宾,所享受的待遇自然不是寻常宾客能比的。
“君侯可先欣赏歌舞。”妇人欠身作揖,“若君侯有喜欢的,只需着人说声便可带上来,专门为君侯抚琴唱曲。妾去为君侯准备些珍馐佳肴,还有陈酿。”
此刻,倡人的歌声也是传了上来。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古怪的曲调,扶苏是闻所未闻。他也算是精通音律,各类乐器皆是信手拈来,各地曲子他也都有所涉猎。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乃至民间的下里巴人亦或是更偏的越人歌、击壤歌,他都会演奏。
像楚地的各种曲子,他是最为擅长。他年幼时,华阳太后经常为他着楚服佩楚冠,教他说楚地方言和曲子。有回秦王来见,华阳太后当着秦王的面说笑:扶苏倒像是个楚国公子。这句话,皇帝至今都还记得。
扶苏年幼时,也会经常在宫中抚琴,无非便是阳阿薤露,阳春白雪。秦王每每瞧见,都会摇头叹息而去。自其母死后,他便将琴焚毁再也未曾弹奏过曲子。
所以,他对音律还是相当精通的。
“此为靡靡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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