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话的核心内容是,贯彻省市县三级领导会议精神,内紧外松,加强进出厂人员的管理,对于厂外人员一律不准进入生产区,尤其是成品车间和库房,保卫部门要增加人手,夜班更要加强巡逻云云。
说到这儿,周淮海把目光落在梁大民脸上:
“梁大民同志,由你负责配合市县公安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做好近期核实档案与排查工作,你们保卫科枪支弹药配备不足的,可以向我们省军工局领导申请,一句话,不能让兄弟厂发生的特务破坏事件,在我们红旗厂上演”。
说到这儿,周淮海在每位中层干部脸上扫了一眼,继续道:
“根据刚刚领导们提供的信息,不排除有敌特分子早就混入和潜伏在我们厂内,因此,此次排查工作不光是保卫科的事情,各部门,尤其是各车间,也要加大排查力度,平时有小偷小摸行动的职工,也要记录在案,品行不正的员工,要加大管理力度,防止被潜伏在我们红旗厂内的敌特分子收买、拉拢和腐蚀,成为敌特分子利用的棋子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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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前,周淮海让厂长朱谷锐和保卫科长梁大民留下,然后宣布结束。
走出会议室的秋景文,才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好在是夏天,虽然会议室里架着两台落地摇头扇,流汗的人又不是他一个人。
要说秋景文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尽管曾经接受过训练,但内心还是惊恐有加。
骑车回到办公室之后,秋景文端起桌上茶缸,就是一阵牛饮,由于喝的太紧太猛,还打了几个饱嗝。
喝足了水,秋景文这才坐了下来。
他打开抽屉,拿出飞马烟,弹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拿起火柴,从中抽出一根,沿着火柴侧面黑色的磷面划拉一下。
火柴头燃起黄蓝交融的火苗。
秋景文望着燃起的火苗,似乎从火苗中看到了刘砶寒那佝偻的身影和脸上疤痕。
这一刻,
他头脑中冒出了许多疑问。
这些年,
刘砶寒一直生活在什么地方?
是附近的镇子上,还是附近村庄?
是不是像今天会议领导所说的,他与台海那边取得了联系?
他那身红旗厂的工作服是谁提供给他的?或者说卖给他的?
还有,中午在职工食堂,刘砶寒打饭用的饭票和菜票又是谁提供给他的?
一系列问题冒出之后,手中的火柴已经燃烬。
秋景文扔掉,又重新划着一根,这才给自己点上烟。
他一边抽烟一边想着,明天金大海肯定会给他五百块钱,那么三千块钱,还差多少,自己还没有数,家中存折上有多少钱,秋景文真的不知情,存钱取钱家庭生活开支,基本都是妻子蒋玉萍的事情。
秋景文甚至突然后悔向金大海提出借钱的事情。
如果没有下午的特珠会议,上面领导没有提供什么蛰伏小组信息,秋景文也觉得无所谓。
现在,既然公安机关掌握了蛰伏小组存在,自己向金大海借钱的事情,要是透露出去,说不定就是一处破绽,毕竟五百块钱不是小数目。
他秋景文一家四个人拿工资,不应该向别人借钱。
自己编出的谎言,说是乡村朋友儿子娶媳妇盖房索要四大件,根本经不起推敲,只要到时候查问把钱借给谁,立马露馅。
想到这些,秋景文抓起桌上电话。
他打算打给妻子蒋玉萍,问问家里存折上有多少钱。
秋景文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家能凑够三千,没必要向金大海借钱,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告诉金大海,让他明天不用带钱过来,而且必须吩咐对方,借钱的事,不要对外人张扬。
然而,拿起话筒的秋景文,立马又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