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古怪的女孩

    又是周末，朝霞满天，凉风阵阵，阿达开着野狼在小巷中游鱼一般穿行着，车子在前两天已经重新油漆收拾一新，这是阿泰要求的。

    很多时候，一辆破旧还哐啷作响的机车，要远比一辆略显陈旧的普通机车引人注目得多，而侦探是最不能引人注目的。

    蓝蓝仍旧没有回来，所以车尾只坐着一脸冷漠的李曼冬，微风把她长长的秀发丝丝扬起，秀美的侧脸让所有见到的人都是眼前一亮。载着大美女的阿达反而一副苦瓜脸，跟光芒四射的李曼冬在一起，瘦弱平凡的阿达永远是被忽视或诅咒的物件。

    巷子尽头，是一个豆浆铺子，阿达赶到铺子的时候，阿泰早已经大模大样地在铺子中间占定了桌子，才看见李曼冬进来，阿泰已经忙不迭地献起了殷勤，又是擦凳子，又是端豆浆的。

    话说回来，虽然李曼冬一直不理会阿泰，可这这家伙还是不时的变着法讨好人家，即使没得过一个好脸，却还是不屈不挠，这大情圣的厚脸皮功夫，果然不是盖的。

    这些日子，找寻朱朱的事情总没有进展，阿泰却说到这里来一定有收获，阿达实在想不出来豆浆铺跟朱朱能扯上什么关系，难道朱朱很喜欢喝豆浆吗？

    “几位在这边搭个台吧，早上人多，没办法！”正在给几个新来客人派座的是豆浆铺的大斗老板——一个身高马大满脸横肉的大个子，比杀猪的还像杀猪的，可他偏偏是卖豆浆的。

    “老板，不是吧？这里已经坐了四个人了哦，而且台子也比较小，那边的大台子只坐了三个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到那边搭台去？”一个客人看着越来越拥挤的桌子，指着阿达几个的桌子，一脸不平地向大斗老板提意见。

    “需要理由吗？”大斗老板满脸横肉乱抖。

    “不需要理由吗？”客人咽着口水，强做镇定。

    “因为老子是男人！”大斗老板很认真的说。

    “什么意思？”客人一脸的不解。

    “老子是男人，喜欢美女！你这边没有美女，那边台子有，而且那美女老子很喜欢！”大斗老板指着李曼冬，很大声的对那客人说，“暗恋对象当然是不能委屈的，那只有委屈你了，你还有意见吗？”

    ****着上身的大斗老板胸肌已经开始突突跳动，客人额头见汗，连忙摇头。

    铺子里几十人眼睛刷刷地盯在了李曼冬身上，李曼冬却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瓶牛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大斗老板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这里的豆浆很好喝。”

    李曼冬头也没抬，“你这里的烧麦很好吃。”

    “你来三次了，一次也没喝过老子做的豆浆。”大斗老板很生气的样子。

    “我要两个烧麦。”李曼冬仍旧没抬头。

    “不喝豆浆，不卖烧麦！”大斗老板斩钉截铁。

    “那我就不要了。”李曼冬说。

    大斗突然就笑了，“那不行，虽然不卖，但是，老子可以送你两个！——老婆，给我暗恋对象上两个烧麦。”

    厨房里头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答应道：“马上就来！”

    几个新客人听到“老婆”两个字，脑门刷刷的冒着冷汗，一帮老客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口烧麦一口豆浆吃得无比爽快。

    豆浆铺子虽然位处深巷，却是人来人往客源不断，豆浆做得好自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大斗老板实在是一个无敌有趣的人，虽然一脸凶巴巴的样子，可是老顾客们都喜欢跟他聊天。

    至于豆浆铺老板怎么个有趣法，以后会有一个专门关于他的故事交代，大家不妨多等等，嘿嘿！

    而阿泰为什么要每天到这里来吃早餐呢？那当然也是有缘故的——这里有趣的除了大斗老板之外，在空闲的时候，还有很多有趣的人会来，他们通常还会知道很多有趣得不行的东西。

    太阳越升越高，来吃早餐的人潮终于渐渐散去，还有几个围着大斗老板聊得过瘾的家伙被他跳起来一通赶，“走走走，老子可不是夜总会小姐，要专门陪客人聊天，你们这帮混蛋也没钱给我。”

    众人轰笑散去，大斗老板就关了店门，阿泰却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阿达和李曼冬不解，要问阿泰，阿泰却神神秘秘地示意两人噤声。

    除了他们一桌子之外，另外居然也还有三个人没走，两男一女，各自占着一张桌子，其中的两个男人倒是满沉静的样子，只有那个女人一脸焦急等待的模样。

    大斗老板也不理他们，径直走进了厨房，带上厨房门，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挂上了一个牌子——闲人免进！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在挪动桌椅，还隐约传出几个男女压抑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嘈杂声渐渐大起来，似乎是里头一下来了不少的人。

    厨房门再打开，一个模样娇媚的女人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在每个人桌面上放了个白色信封，又重新走了进去。

    阿泰拆开信封，看到里头是一张蓝色的信纸，顿时满脸兴奋，抽了出来，阿达和李曼冬凑过去看着阿泰打开，纸上却只写着一串阿拉伯数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另外桌子旁的两男一女则神情各异，其中的一男一女脸上都有喜色，阿达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蓝色的信纸，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是满脸的失望，他手里的，是一张雪白的信纸。

    失望的男人重新把信纸封好，又往里头塞了一迭钞票，交还到娇媚女子手中，叹着气从后门离开了。另外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从随身的提包里掏出好大一捆钞票，交到了娇媚女子手里，女子拿着钱走进了厨房，片刻之后，里头一把苍老的男子声音响起：“三天之后，东西会送到府上，请安心等候！”

    男子答应着，欢天喜地离去。

    剩下的一个女子颤抖着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一卷钞票，和信封一起交给了那据说是大斗老婆的娇媚女子，老板娘接过钞票，略略一掂，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还差一点，可我只有这么多了，这里还有一只白金戒指值点钱，应该可以顶上的！”女人一脸的焦急，抹下了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帮你问问看吧！”老板娘一脸的同情，拿着东西又走进了厨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达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

    阿泰很神秘地笑，“这个地方看似普通，其实可是很有名堂的哦，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干脆点说！”李曼冬冷着脸，一枚银光闪闪的飞镖在指间滴溜溜地转着。

    阿泰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每隔一段时间，这里总会有一群人来找大斗喝酒，他们可都是很有办法的人，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想找的东西、想找的人，很多时候都能在这里问清楚呢！”

    “我三天前把朱朱的资料交给了大斗，想不到今天就碰到他们喝酒的日子了，还收到了这个，那就证明是有结果了！”阿泰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蓝色信纸。

    阿达明白过来，“哦，那刚才那几个人也都是来问消息的了，蓝色信纸代表有结果了，白色信纸就代表没有结果，对不对？”

    阿泰笑眯眯点头，李曼冬追问道：“那纸上的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那代表着我们要知道这个消息，就得付出这个数额的报酬！”阿泰叹了口气，“这次的消息可不便宜呢，得要六万块！”

    “他们收了钱，不会给我们假消息吧？”阿达有些担心。

    “当然不会！”阿泰白了阿达一眼，“你以为谁都能到这里来找他们问消息的啊？我当年可是费尽了功夫，才找到了介绍人把我介绍给大斗，没有介绍人和大斗的同意，别人再有钱，可也没资格在这个时候坐在这里！你们现在还没被大斗轰出去，那可是走运得很了！”

    正说着，娇媚的老板娘却又已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那一脸期待的女子说道：“知道这事情的前辈，不愿意收你的戒指！你拿回去吧。”

    “这事情对我真的很重要……”女子一脸的焦急。

    “我知道的！”老板娘微笑着，递给她一张纸条，“消息还是可以告诉你，不过，三个月之内，你必须按照这个账号把欠下的余款汇过去。这次例外，是那位前辈的恩情，你可得记住了，事情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而且，下不为例！”

    “我知道的！”女子一脸的感激。

    厨房内一把阴柔的女声响起，说出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址，“人就在那里了，你去找他吧！”

    女子听到那个地址，先是惊愕，跟着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迭声道谢，直到老板娘示意，才醒悟过来，匆匆离开。

    “阿泰，你这段日子，可是来得越来越勤快了！”老板娘看来跟阿泰很熟悉，斜着眼睛微笑看他。

    阿泰嘿嘿地笑：“一天看不到大斗跟老板娘你，我这心里就闷得慌，岂能不常来？”

    “少唬烂啦。”老板娘白了阿泰一眼，“你这半年可没少在这里赚钱！”

    “话不能如此说啊啊？”阿泰一脸的笑，“我这是隔天往老板娘你这里送钱呢！”

    “得了吧，送来一万买消息，你起码赚回去三万，当侦探能当得这么轻松，你也算是第一个了！”老板娘伸出了白生生的小手，“拿来吧？”

    “什么啊？”

    “钱啊！”

    “嘿嘿，老板娘，我这次只不过要找个小女孩，这消息就要六万，不免太贵了些，能不能便宜点？”阿泰嬉皮笑脸地打着商量。

    老板娘还没开口，厨房里一把粗豪洪亮的声音已经嚷嚷起来，“你个小混蛋，以为我不知道这消息在道上值多少钱吗？才要你个六万，连人家给的零头都算不上，你还唧唧歪歪个屁啊！”

    那声音很大，震得门板簌簌一阵抖动，阿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边李曼冬手腕，被她瞪了一眼，赶紧讪讪然放手。那边厢阿泰已经乖乖拿出了钱来，交到了老板娘手里。

    老板娘拿着钱进去，片刻之后，那把洪亮的声音重新响起：“青秀区和湖水区各有一间小药店，里头都有买一种药片，叫丙酸三磷，在这两个守着吧，有没有结果，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守着？不是吧，前辈，六万块钱你就告诉我这个，这有什么用啊？”阿泰直接跳了起来。

    “丙酸三磷是处方药品，一般药店是没有的，即使有，也不能随便出售。”一旁的李曼冬冷冷说道。

    阿达灵机一闪，“莫非朱朱有特殊的病，必须要服用这种药物？”

    “阿泰你这家伙，还说是侦探，这两个小朋友，也比你聪明多了！”厨房里那把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屑的味道，“你要找的小女孩，需要这种药物，走遍整个城市，她也只能在这两个地方买到这种药。”

    “可是，万一她已经不在这个城市呢？”阿泰追问道。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她吗？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根本没有安全离开这里的能力！”厨房里的前辈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是，前辈，这也不对啊！这个消息就收了我六万，也太不厚道了吧？你应该告诉我朱朱的具体行踪才对啊！”阿泰叫着屈。

    “要是有具体的位置，你以为六万块能行吗？外头最低的价格是五十万！”

    “算了吧，前辈能知道朱朱的病，知道这药品，还知道买卖这药品的地方，人家就该拿你这份钱。”李曼冬却已经站了起来，白了阿泰一眼。

    “哈哈，看老子的暗恋对象多冰雪聪明通情达理，阿泰，你还有意见吗？”这次响起的却是大斗夸张的大嗓门。

    厨房里响起劝酒和推杯换盏的声音，阿泰没了言语，苦着脸领着阿达和李曼冬出了门，“青秀区和湖水区，两个地方，看来我们得兵分两路了，希望可以守到朱朱吧，不然这六万块可是血本无归了！”

    “我跟阿达到清秀区去！”李曼冬已经拿起了机车头盔。

    “你不是想知道侦探的事情的吗，跟我在一起，会学到多很多哦！”阿泰可不愿意放过这么个假公济私泡美眉的好机会。

    “这算什么侦探案件，不过找个人而已，我只是好奇朱朱是怎么跑出那个房间的。”李曼冬不以为然，“我跟阿达去就好，我觉得跟着他能找到朱朱的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啊？”阿达打着了机车。

    “因为你比较笨啊，笨蛋据说都比较有福气！”李曼冬很认真的说。

    太阳兴奋地灿烂着，一条宁静的小街，桔黄色的大遮阳伞下，阿达正在喝第五杯冻柠檬茶，好不容易喝完，放下杯子，打了个满是柠檬味道的饱嗝，旁边的李曼冬又举起了手，“老板，柠檬茶一杯，双人份，谢谢！”

    “不要了吧，我喝很多了耶！”阿达的脸都快酸成柠檬了。

    “坐那么久，又不叫东西，老板可是会赶人的。”李曼冬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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