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堂地狱

转让这个契约，必须是你心甘情愿接收，他肯定要把后果告诉你的，你什么要接受？”丹丁神色严峻。

    年轻人脸色惨然，“我一直以为，不会严重到这个程度的！”

    丹丁脸一冷就想骂人，然而终究只是叹息了一下，贪心，永远是没有尽头的！

    “我家里很穷，一直很穷，在那种环境长大，我一直认为，贫穷就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我一直在努力，想让境遇变好！书上都说，一份耕耘，一分收获！嘿嘿，狗屁，我比医院里所有的员工都努力，我干的活是最多的，领的钱却要比别人少，只因为我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你就接受了契约？”丹丁冷冷问道。

    “是的。”年轻人低下了头，“我一直想用更快更直接的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所以，我搜集了所有能搜集到的资料，从图书馆到因特网，学习了解所有赌博的技巧，从心理战术、察颜观色到记牌方式，然后，开始赌钱，却还是输。”

    阿达觉得这个年轻人太执着了，他发奋的方式未免太匪夷所思，居然妄想靠赌博发家致富！阿达虽然不赌钱，可是，十赌九输，剩下一个在出术的道理，还是听过的。

    果不其然！

    “后来那独脚的家伙告诉我，我才知道，跟我赌钱的那帮家伙，原来一直在出千！”年轻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是，我又没有证据证明，就算我有证据，我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都是有势力有背景的人，而我什么也不是！——后来，独脚的家伙告诉我，赌场上只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对方怎么作弊，也不可能打败的，那就是运气！”

    “他说可以让我在赌场上拥有无敌的运气，战胜任何强大的对手，但是，我必须为这运气付出代价，从今以后，只能孤独一人，心里不能有任何牵挂，不能再有家人不能再有爱情不能再有友情，否则，所有我心里牵挂在意的人，都会遭受诅咒！”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接收这个契约之后，每赢一场赌局，都是以损伤自身的健康作为代价？”丹丁问道。

    “他有说过！”年轻人抬手抹去了嘴边的血迹。

    “你还是答应了？”

    “是，——我原本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不会严重到这个程度的！”

    “那后来呢？”

    “后来我开始不断的赢钱，赢了很多很多的钱，可是，就在我疯狂赢钱的时候，我的父亲母亲都生病去世了，女朋友出了车祸，身边的朋友也接连出了意外，我染上了肺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诅咒的！”年轻人神色黯然。

    “这世界是讲究平衡的，什么都讲究平衡，运气也一样！一得必有一失，你以为你在赌桌上的好运气是凭空得来的吗？”丹丁冷哼，“那都是从你自己身上透支来的，从你亲朋好友的身上借来的，每用掉一份，就少一份，运气透支完了，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年轻人的眼泪下来了，“是这样的吗？怪不得，他们都变成了这样！我赢了那么多钱，也都要用来治病，什么都没有剩下，病还治不好了！”

    原来，年轻人整天一副咳得要死的样子，是这个缘故。

    “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太晚了！”丹丁冷冷说道。

    “是这样的，所以，我想补救……”

    “补救？引诱下一个人，把这诅咒过继给别人，让别人承受这痛苦，这就是你的补救？”丹丁眼里有了怒意。

    “……我也是没办法了！”年轻人支吾着。

    “什么叫没办法？早在诅咒力量刚开始显现的时候，你就可以不赌的！”丹丁嗤之以鼻。

    “或许，是这样的吧！只是，明知道会赢，我还是忍不住的！”年轻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明知道一定会赢的赌博，总是忍不住想要参与的！等知道这样做错误到了极点的时候，已经是泥足深陷，早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你以为只要将这契约过继给了别人，你就会解脱了？”丹丁冷笑。

    “那个独脚的家伙，那时候是这么说的，他说，只要是别人知道代价以后，还能心甘情愿接收的话，契约就会转嫁到别人身上，我就可以脱离。”年轻人答道。

    “笨蛋！这契约转嫁了之后，你也就离死不远了！——到你看透这邪恶契约的本质，舍得把这貌似很强大的能力转给别人的时候，证明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的一切已经差不多被契约的力量吸取干净了，你对它来说，再没有任何用处了！所以，只要契约力量一离开身体，你就可以去死了，它可以接着去害下一个人！”丹丁说，“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想不明白吗？”

    年轻人面如死灰，“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叫什么名字？”丹丁问道。

    “秦阳！”

    丹丁叹了口气，问道：“好的，秦阳，你愿意从此洗心革面，不再为了赢钱而赌博，一心一意去帮助所有有需要的人，弥补你所犯下的过错吗？”

    “我愿意的，愿意！”年轻人秦阳狠狠地点着头。

    “我可以帮到你，但是，你如果出尔反尔的话，就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你将会带着这个契约死去，记住了吗？”丹丁严肃而认真。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来做！”年轻人秦阳紧紧抓住了丹丁的胳膊。

    丹丁闭上了眼睛，手掌缓缓抬起，拍在秦阳的额头上，一下、两下、三下，年轻人苍白的脸突然就有了血色，丹丁的脸却是苍白起来。

    秦阳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内源源不断升腾而起的力量，这力量修补着他被病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体，新的生机正在焕发，胸口的闷痛大减，他扔掉了手绢，直起了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红润起来的掌心，“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拿着名片，找到这个地方，那里的人会给你一个住处，给你一份工作，需要的时候，也会给你一个任务。踏踏实实的干，每做一件善事，祝福的力量就会为你的身体进行一次修补，直到让你恢复健康。”丹丁显得有些疲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巧精致的名片，递给了年轻人，“记住你的誓言，不要企图再用那能力为自己赢一分钱，只要做一次，祝福的力量立刻就会消失，到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赌了！”年轻人感激着。

    “倒未必是不能再赌博，只是，不能为了自己而赌博！”丹丁微微一笑。

    “这，我不太明白！”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你走吧！”丹丁招呼阿达，转身就走，年轻人在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才转身步履轻快地匆匆而去。

    “他的能力还是在的，对吗？”阿达终于等到了提问题的机会。

    “自然是在的！”丹丁答道，“我只是为他添加了一道祝福力量而已。”

    “那，能力还在的话，他真的会不再赌博吗？”阿达表示忧虑。

    “如果他不要命了，那就继续赌吧！除了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丹丁淡淡答道。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干脆为他解除掉那个契约，这样不是就一了百了吗？”阿达一向觉得，既然帮人，就该帮到底才是。

    “契约一旦签订，就没有解脱的可能，契约存在一天，他的能力就会存在一天，我也没有办法！”

    “是这样的吗？这是什么契约啊？”阿达颇为吃惊，在他心里，丹丁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这世上居然还有让他也束手无策的事情！

    “天使们一下它称作恶魔的契约，跟恶魔的诅咒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功效！”丹丁微笑着。

    阿达一愣，想起了布拉达，这家伙不是好像也签订了什么契约，还是承受了什么诅咒之类的吗？

    丹丁似乎看透了阿达的想法，笑道：“没错，你那天晚上对抗的布拉达，也是这一类契约的背负者。只不过，他背负的诅咒力量，可是要比秦阳强大多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这么恶毒的契约啊？”阿达皱着眉头。

    “这就是恶魔引诱人的工具，很有效的工具！它们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诱惑，只要你愿意答应那些可怕的条件，它们就能满足你心中的yu望！”丹丁微笑着，“你还记得我提过吗？无论是自称天使，还是自称恶魔的那两帮家伙，都想控制这世界，但由于各种各样禁锢的存在，他们都是不能直接出现在这个人世间的，所以，他们唯有培养自己的信徒，培育自己的使者，利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来引诱世人，增强自己的力量，这些多不胜数的契约，就是恶魔常用的手段之一！”

    “那这种邪恶的力量，不是更应该驱逐掉，销毁掉吗？”阿达不明白，“这样的力量留在世上，会害死更多的人的！”

    丹丁停住脚步，“力量并没有正义邪恶之分，人才有正义邪恶之分！枪不会杀人，人才会杀人！杀人的不一定就是坏人，被人杀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同一种力量，可以拿来害人，也可以拿来救人！”

    阿达若有所悟。

    丹丁接道：“像秦阳的能力，可以杀掉许多无辜者，可以杀掉他自己，可以让无数喜欢赌博的人倾家荡产，在这方面来讲，他的力量是邪恶的。但是，他的能力也可以用来对付专门作弊骗钱的老千，可以对付那些专门坑害人的赌场老板，他赢来的钱可以帮助到无数贫困的人，在这方面来讲，他的力量难道不也是正义的吗？”

    “原来是这样！那意思是说，你以后还会让他去赌钱，让他用他的能力去惩恶扬善，对吧？”阿达终于明白过来。

    “是的！”丹丁微笑点头，“你学得很快呢！秦阳被契约附身这么久还活着，说明他对操纵这个力量很有天赋，也算是个难得的通灵者，现在他体内有了天使的祝福力量，只要他不断的做好事，符合祝福的条件，那他动用能力后身体所受的损伤，将会不断被修复，不会再有生命的威胁，他不会成为恶魔的一员，也不会成为天使，但是，他将比不少所谓的天使做得更好！”

    阿达点头，“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天使的力量似乎都是很圣洁正义的啊，虽然天使仲裁团的那帮老混蛋都有些迂腐，但是，天使在干的工作，还是不断的做好事啊，怎么你看起来却很讨厌天使似的？”

    “嘿嘿，你说的对，天使其实是比恶魔要好上那么一点的，起码，他们做的坏事要少得多！我现在还算天使使者的一员，这也是主要原因。注意，他们做的坏事是少得多，而不是完全不做！这些，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丹丁意味深长地笑着，“现在，你需要记住的只是，这些天使，都不是真正的天使，只是他们称呼自己为天使而已，在许多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通常却在坐视不理；这些恶魔，也不是真正的恶魔，他们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自称为恶魔而已，他们当中有很多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但是，也并不是每一个身负恶魔力量的人，都是生性邪恶的，像今天的秦阳！”

    “这两帮家伙的争斗由来已久，他们都在很刻意地维持着一种平衡，既不能让自己的力量领先对方很多，也不让对方的力量压过自己，他们一直关心的，只是这所谓的该死的微妙平衡。这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必去管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们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让这世界可以公平一些，可以平静安宁一些，就足够了！”

    “哦，我们？”阿达抬头看着丹丁，“我们指的是谁？就是我跟你吗？”

    “我们，是指很多人，很多跟你我一样的人——不属于天使，也不属于恶魔，不去理会什么平衡什么法则，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丹丁眨眼笑，“想做好事就做好事，想惩戒坏人就惩戒坏人，其实我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真正的天使，阿达，你说对不对？”

    “对！”阿达深表赞同。

    “那就行了！”丹丁很满意地点着头，递给阿达一张卡片，“你既然愿意这么做，那么明天就到这个地方找我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然后，你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的激发出来！”

    “哦！”阿达答应着，“那我现在不可以跟着你了吗？”

    “不行，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丹丁微笑。

    “那我该到哪去啊？”阿达有些郁闷。

    “当然是回去啊，你好几天没回学校了呢。”

    “学校！”阿达差点没跳起来，“可是，这里是A市啊，离去学校很远呢，就算我现在坐车，也要天亮才能赶回去，我明天又怎么再来找你啊？”

    丹丁笑眯眯的，手一翻，一条亮闪闪的钥匙出现在手心，“怕什么，你的天使钥匙还在呢！”

    “太好了！”阿达一把夺过天使钥匙，接着又郁闷起来，“可是，我现在不是天使了，我还能继续用这把钥匙吗？现在，它可以使用了吗？”

    “这是莎翁的天使钥匙，很厉害的，只是，你还不能完全应用而已！”丹丁笑着，“只要有能量，它当然可以用！我都已经弄好了！”

    “可是，这把钥匙不是应该被天使仲裁团收回去了吗？”

    “收个屁，凭他们也敢来收钥匙！”丹丁很流氓地咧着嘴角笑，“敢来就揍他娘的！”

    “呵呵，那，李曼冬不是也要做候补天使了吗？我拿着钥匙，她怎么办？”阿达挠着脑袋。

    “李曼冬自然会有她的道具，你以为，每一个候补天使，都有资格动用这把天使钥匙的吗？”丹丁撇嘴，“不是每个天使，都能像你一样拥有天使空间的！你能动用这把钥匙，是因为你是莎翁的传承者，莎翁当时说过，谁能发挥这把钥匙的作用，他的天使空间就永远属于这个人！小子，你可是捡到宝了呢！”

    “是这样的啊！”阿达心底隐约有些欣喜。

    “明天再来吧，我会把莎翁的事情告诉你的，你以后也一定可以像他一样厉害！”丹丁拍着阿达的头笑。

    “好，那，我就先走了！”阿达跟丹丁微笑道别，天使钥匙插进身边的一道木门，木门推开，那熟悉的天使通道又出现在了眼前！

    阿达心里有些感慨，经过通道，推开白色木门，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公寓房间！

    房间仍旧是那么杂乱，阿达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温馨，闭上眼睛呼吸着这熟悉的气味，眼泪都快下来了。

    身后风声忽起，阿达愕然警觉，但来不及转身，已经被人一脚踹中后背，飞扑到了床上，偷袭的家伙得势不饶人，又狠狠扑了过来，一把扭住了阿达的手腕，要把他紧紧压在床上。

    阿达早已经今非昔比，体内的恶魔力量汹涌澎湃，虽然不敢也不能随意应用，但力气却已经是大了不少，身子一翻，已经把偷袭者掀翻，再翻身压住，双手牢牢压住了对方的手腕。

    鼻端传来女孩子特有的淡淡体香，一把熟悉的清亮声音响起：“阿达，原来是你这个混蛋！”

    阿达定眼一看，身子下压着的，居然是杏眼圆睁的黄彤黄大小姐，而自己，现在正骑在她弹性十足的胸口上！

    “哟！”阿达脸上一红，赶紧站了起来，黄大小姐一脸生气的模样，却没有骂人，只问道：“混蛋，这几天你都跑哪里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