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决战憎恶

    “干咧，这是什么东西？”阿达瞪着石门后的怪物，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很难去形容那怪物的模样，因为它太庞大了，大到看不清楚，石门足足有七八米高，它居然还是弯着腰钻出来的，身子一挺直，简直就是一座肉山——一座用发霉生蛆肉块堆成的肉山。

    怪物的身体五颜六色，恶心地姹紫嫣红着，还有不少地方皮肉绽开，泛动着恐怖的脓汁，红色的右手短小痉挛，垂下只到它肚子的地方，而黄色的左手却出奇的粗壮，还长得离奇，恐怕足有五六米，晃晃悠悠的快要拖到地上来，最恐怖的是，那手上还缠着一条巨大的铁链，铁链直绕到它的脖子上，末端垂在胸前，居然连着一把比阿达也小不了多少的巨大弯曲镰刀。

    怪物迟钝地左右扭动着脖子，似乎对呆在这里很不满意，呜呜地低声吼叫着，那叫声跟它的体型极不相配，一点都不显得雄壮威武，反倒无敌像电影里的女鬼，哀怨凄凉，让人汗毛直竖。它低头巡视着，阿达终于看清了它的脸，那张腐烂严重的脸极度丑陋，像一只烂掉后被卡车辗过的大南瓜，五官扭斜歪曲，几只滴着浑浊口水的龅牙在大嘴里参差突出，两只浊黄的眼珠在眼眶里摇晃着，像充满了尿液的气球，随时都来掉在地上炸裂一样。

    怪物终于发现了站在远处的阿达和丹丁，愣了一愣，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长长的左臂一抖，锈迹斑斑的铁链哐啷啷从脖子上脱落，巨大的镰刀落在地上，铿锵一声直没入石头地板里两三尺深，可见那重量有多么惊人。

    “憎恶吗？刚才那长着章鱼手的家伙，说要放憎恶，是不是就是这难看的家伙？”阿达依稀记起。

    “看来是没错了！”丹丁盯着那怪物，开始撸另一边袖子。

    “好大一个啊，丹丁大叔，现在怎么办？”这怪物不但巨大，而且臭得离谱，浑身都是蚊子苍蝇团团飞舞，阿达忍不住又捂住了鼻子，他可一点都不想跟这家伙打架。

    “照干啊，怕什么！”丹丁倒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看怪物还在那头发愣，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尖锐长矛，呼地射了过去。

    那怪物似乎十分迟钝，看着长矛嗖嗖飞了过来，居然还在傻站着发愣，势头凌厉的长矛眨眼间直掠过二十多米，噗一声直插进怪物的胸口，两米多长的矛身直入肉一米多深，露在外头的半截矛尾悠悠颤动。

    意外的是，那怪物吃了这么一下狠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低头看着胸前的长矛，尿泡眼眨啊眨的，竟像是很好奇的样子。

    看了半天，它那看起来丑陋短小的右臂缓缓举起，抓住了长矛尾部，像是要把长矛抽出来，但那手臂太短，抽了半天，仍是没有完全抽出。怪物恼怒起来，一声哀怨尖叫，硬生生把长矛斜斜撬了出来，胸口哗啦破开好大一个口子，黄黄绿绿的汁水污物喷洒而出，阿达看在眼里，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弱智怪物再度看着胸前的恶心的伤口发愣的时候，又一把大斧头呼呼飞了过来，啪一声正正砍在它的大嘴巴上，两只大龅牙应声汁液淋漓地飞起，这自然又是丹丁的杰作。

    躲在石壁后面的鬼手族长，看着怪物憎恶被连连重击，却似乎毫不着急，嘿嘿冷笑着：“尽管用力打好了，打得它越伤，你们就越会明白，什么叫做恐怖！”

    丹丁对这称为憎恶的怪物也是了解不多，见它不会反抗，当下也毫无顾忌，拣起地上的兵器嗖嗖地往憎恶身上砸，不过片刻之间，憎恶身上已经多了七八个大伤口，汁液如水流淌。

    石壁后的鬼手冷笑着举起一只造型古怪的银哨，凑到唇边，轻轻吹响，哨子声似乎细微没什么人能听见，但站在原地发愣的憎恶，却是大眼一瞪，倏然抬起头来。

    哨声越来越尖锐，憎恶的样子，也越来越狂暴起来，左手的铁链一阵阵抖动，哐啷哐啷作响，终于，随着哨子声越来越尖锐，快要把空气都撕裂开来的时候，憎恶仰头一声狂吼，这次叫声不再尖利哀怨，变得如同虎豹齐嚎般惊天动地，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吼叫倏然坟起，身上流淌的汁液颜色一变，不再黄绿，居然变成了惨厉的血红。

    憎恶一经变化，不再显得木讷，登时变得暴躁而狰狞，怪眼扫到阿达和丹丁，左臂一挥，长长的巨大铁链怪蟒般闪电旋起，大镰刀铿一声暴起，在空中一顿一转，刷地向两人劈了过来。

    巨大的镰刀划破空气，呼啸声夺人心魄，阿达心惊胆跳，连忙着地滚开，丹丁则是高高跃起躲避，镰刀从两人之间划过，带起的风声吹得他们衣衫拂扬，发丝乱舞。

    石壁后的鬼手桀桀笑了起来，知道害怕了吧，不过，这还不是憎恶真正的实力，恐怖还没有开始呢！

    镰刀扫过，阿达吓得不轻，闪身躲到了大厅中央的大石柱后，空中的丹丁却是一声暴喝，单脚在石壁上一撑，悍然向着憎恶攻了过去。

    憎恶抬头，愤怒地吼叫着，铁链一抖，镰刀转向劈向空中的丹丁，丹丁轻巧回旋，已然躲过，向着憎恶脑袋继续逼近，憎恶头一摆，居然做出了一件恶心到极点的事情——他的口张开，他的喉咙咯咯作响，扑的一声，竟然吐出了足有脸盘大小的一口绿色浓痰，劈头盖脸往丹丁喷去。

    丹丁吓了一跳，外套一翻脱下甩出，迎上那口超级浓痰，身子再扭，斜斜飞出，粘在了石壁上，正要张口咒骂，那件包裹着浓痰的衣服已经啪一声落在身边，牢牢粘紧，一阵黑烟腾起，衣服登时融化，连带着那周围石壁，也倏然被腐蚀出一只深坑来，恶臭弥漫！

    干，这是什么口痰，比硫酸还要厉害！

    丹丁骇然远远跳开，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憎恶身上变成鲜红颜色的液体才一会儿已经淌满一地，那液体所到之处，黑烟袅袅，地上平整的石板不断融化，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阿达看得目瞪口呆，干，这可不好玩了！

    然后更恐怖的还在后头，憎恶的铁链镰刀啷地收回，啪一声砸进那血红液体中，汁液四溅，憎恶身上的几个大伤口汁液流淌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开始还只是缓缓渗出，现在简直是成了涌泉，哗啦啦地喷溅，才几下功夫，铁链镰刀已经沾满了那可怕的恶心液体。黑烟袅袅中，憎恶再度吼叫，铁链再度挥出，血红汁液随着铁链挥动，漫天花雨洒出！

    “******咧！”阿达吓得脚都软了，连忙紧紧缩在石柱后面，丹丁高高跃起，吊到了洞壁顶部，恐怖汁液雨水般在大厅内洒下，每一滴到处，就是一个恐怖深坑，声势惊人。

    憎恶没看到飞上洞顶的丹丁，却清清楚楚看到阿达躲在石柱后面，它行动缓慢，手里的铁链镰刀可是凌厉快速，几下连击，都是打在那大石柱上，巨大的力量打得那五六个人才能合抱的石柱也是摇摇欲坠。

    阿达吓得屁滚尿流，这石柱一倒，无处可躲，估计立马得死得不能再死，正惊慌失措中，手臂一紧，却是丹丁飞了下来，把他往背上一甩，背着他向上跃起，挂到了洞顶上。

    石柱轰然倒塌，却失去了阿达和丹丁的踪影，憎恶一时愣住，过得一阵，突然狂性大发，困兽一般在大厅内左右冲击，脚步沉重，嗵嗵闷响，镰刀四处挥舞，打在石壁上，轰轰巨响不绝，链条带着汁液四溅，黑烟四腾，恶臭浓郁得犹如实质，中人欲呕，恐怖之极。

    阿达伏在丹丁背上，躲在洞顶的黑影中，看得心惊胆颤，吞了口口水，“丹丁大叔，这家伙太厉害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吧，下次带足人马家伙，那个，再来好了！”

    丹丁苦笑道：“现在恐怕是走不了了！”

    阿达愕然，凝神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两边的石门都已经紧紧关上，把这宽阔山洞封成了一个大牢狱，要离开恐怕是不容易了，他心里不禁叫苦不迭。

    大厅里灯火昏暗，憎恶找不到目标，鬼手心里恨意渐渐压抑不住，刷地回头指着一个不老族男子，命令道：“你，去把大厅的圣坛灯火点亮！”

    那男子吓了一跳，颤声道：“可是、可是，族长，灯火的开关在外边啊！”

    鬼手脸色一寒，身后触手倏然变长，刷地扬起，这无声的威胁远比言语有力，那男子不敢违抗，颤抖着身子转身，爬上了高处，从石壁的暗门里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大厅里头一片狼藉，发狂的憎恶仍在肆虐，被这头六亲不认的怪物看到，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那被指派的不老族男子心惊胆战地爬行着，身边不时有腐蚀性惊人的汁液落下，有一次那铁链镰刀回旋的时候，堪堪从他头顶掠过，不但他自己吓得尿失禁，那在石壁后窥伺的不老族人也是齐声惊呼。但这男子似乎真是幸运无比，几次化险为夷，终于蹭到一处特别光滑的石壁前，按动石壁开关，石壁上方火焰呼地腾起，火蛇舒展蔓延，绕着大厅转了一周，火焰腾腾而起，登时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男子完成任务，正想松一口气，猛然醒起还身在险境，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风声已经凌厉袭到，憎恶的铁链镰刀狠狠打在他后背上，带着他凌空飞起，再把他生生斩成两截，断肢在空中滑出几道带着血雾的鲜红轨迹，落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腐蚀汁液一浸，黑烟升起，顿时化成脓血，片刻之后，居然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外头的灯火已经明亮非常，众人看得清楚，都是心底发寒。

    丹丁心里暗暗叫苦，这灯火一亮，可就没那么好躲了。果不其然，憎恶眼睛一翻，已经看到两人，一声吼叫，身躯巨兽般移动过来，左手铁链呼啸，疯狂地展开了攻击。

    那铁链长度惊人，丹丁即便是躲到了洞顶，仍旧还处于攻击范围之内，他身法快捷，那铁链一时虽然打他不到，但挥动砸打的时候，石屑纷飞，汁液乱舞，却也是逼得他险象环生。

    丹丁一边躲避，一边判断着形势，这么躲避下去，终究会有被打中的时候，最难受的是，憎恶的身子偏偏这么巨大，站在下方，攻击范围广阔，想找个机会打破通往洞口的石门逃命，也是不容易。

    僵持了一阵，憎恶没有丝毫疲态，铁链抽打越来越凌厉，丹丁先前灵力损耗过于巨大，现在身上还背着个阿达，却是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心里暗骂着，再这样下去，就算没被怪物打死，累也要累死了，事到如今，只有奋力一搏了！

    主意打定，丹丁倏然落在通往洞口的石门前，肩膀一摇，把阿达摔在地上，一声大喝，身上剩余灵力全力爆发，白光耀眼闪烁，奋起神勇，离弦箭一般向着憎恶飞了过去。

    “笨蛋，你以为你有机会吗，憎恶是不可能被打败的！”石壁后的鬼手嘿嘿冷笑着。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憎恶可以说是不老族的镇族之宝。足足用了百年时间，才利用上千具被吸干了生命精华的尸体制造完成，又用了数百年时间，才逐渐完善，不但悍勇惊人，而且身上的毒液更是不败的保证，毕竟无论恶魔还是天使，被这厉害毒液沾上，都将受到严重伤害，它周身毒液满布，想攻击也无处下手，加上铁链攻击范围又广，实在是接近无敌的猛兽。

    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憎恶在战场上大展神威，独自守卫一条山谷天险，残杀了无数的天使阵营战士，让天使们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才因为肉体损坏过于严重倒下，让不老族人痛心不已。后来，也正是因为失去这恐怖的战斗机器，不老族人才会一直力量不足，抬不起头来。

    神魔大战之后，不老族人不遗余力对憎恶进行着修复，但族里有实力的高手死伤殆尽，剩下的人力量不足，修复工作经年累月从未中断，进展却十分有限。后来不老族又渐渐失势，更加没有足够的材料和法力进行修复工作。因此，又过了数百年时间，直到现在，憎恶的修复不过完成了五成左右，不但形体不及当年的三分之一庞大，威力也是远远比不上全盛时期，最遗憾的是还不能随心所欲操纵，只能通过特殊哨音刺激，进行盲目的自由攻击。

    鬼手对这憎恶寄予了极大的希望，认为它是复兴不老族的最重要利器，平时虽然有进行威力试验，但轻易不肯动用它来战斗。只是这次实在是被丹丁和阿达欺负得狠了，才不顾一切动用了它，实战试用之下，憎恶虽然没有完全修复，但威力已经十分惊人，他心里也是十分欢喜，这时看着丹丁不顾一切正面挑战憎恶，心里早已经把丹丁当成了死人。

    这样的正面攻击，憎恶甚至可以不做防御，让丹丁直接贴在身上，毒液一喷，这难缠的家伙立刻就得骨肉消融，至于剩下的那个小混蛋，必须得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才能消去心头之狠！

    鬼手念头飞转，这边丹丁身形如电，早已经贴近憎恶身子，虽然竭力转折躲避，但还是有几滴毒液落到了身上，即使有白色斗气保护，但那毒液实在厉害，还是烧得他那几处皮肤皮开肉绽，疼痛非常。

    憎恶看见丹丁飞近，一声狂吼，身上毒液飞溅射出，罩向丹丁。丹丁双臂护头，居然不闪不避，强冲上前，身上白光被毒液一淋，光芒一阵黯淡，丝丝轻烟冒起，手臂肌肉融化脱落好大一块，但他只是一声闷哼，身子一提，已经稳稳落在了憎恶宽大的肩膀上。

    憎恶愤怒已极，头一扭，口一张，一口浓痰已经逼到喉咙，就要向丹丁喷出，丹丁一声大喝，手上光影一闪，夹着一道白光刷地插进了憎恶的大口中。

    观战众人都是齐齐吓了一跳，这家伙想干什么？用手去攻击憎恶带有强烈腐蚀液体的嘴巴，那不是找死吗？

    丹丁当然没有这么笨！

    丹丁还有一条柺杖！

    早已经别回腰上的拐杖！

    要命的柺杖！

    散发着凛冽白光的柺杖直从憎恶的嘴巴插了进去，哧一声轻响，杖尖居然直接从它的后脑上透了出来，丹丁瞠目扬眉，状如天神，“哈”一声喝，双双稳稳执住柺杖，剩余的灵力狂猛灌输，身子凌空绕着憎恶巨大的脑袋嗖地转了一圈。惊天动地的惨吼声中，憎恶的上颚连着半个脑袋被整齐切断，倏然抛飞，鲜红汁液满天挥洒，直冲到了半空，顿了一顿，才颓然落下，轰隆隆滚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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