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朝四皇子的名义发誓,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妙竹,成为我今生唯一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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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见明,大雪也停了,昭和宫铜钉朱漆的大门刚一打开,周景旋又已长身玉立站在门前雪地里了。若非前夜亲见他归府,今日又换过一身袍服,真像一夜未去似的。站岗的宫卫,扫雪的宫女,全都看直了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俯身行礼,叫了声:“浈郡王”。
“浈郡王”是周景旋的封号,毕竟是皇帝皇后的义子,又得宠爱,入的虽是周家族谱,但就仪仗俸禄而言,遵的是半皇子例,也有郡王的爵位,只不过没有“世袭罔替”罢了。至于王号中的“浈”字,取的是浈水之意,以纪念他浈水遇难的无名生母。
雪地里,周景旋扶手静立,雪白的羊羔绒斗篷微微摆荡,毛茸茸的竖领托着一张长眉俊目美玉般的面孔,愈发显得他俊逸出众,潇洒不凡。——身为大楚朝第一代天皇贵胄,顾盼动止之间,已养成了一股天然贵气,温熙柔和如淡日清泉,却也叫人莫敢逼视、万难亵渎。
见众人行礼,周景旋矜持地笑,优雅地抬抬手:“雪地里,别跪!都是见熟的老面孔,取你们一片心就成!——四殿下起了么?”
“景旋你好早!”爽朗笑声中,刘明睿一身鲜亮的缎面棉袍,大步下阶,背后追着妙竹,举着大氅羞急低唤:“殿下您慢些走,披上,冷!”
周景旋一双星眸盯视着刘明睿的眼睛,“看了?”
“看了!”
刘明睿答得格外有力,一腔豪气驱尽寒意。
周景旋瞳仁倏地闪了一下,笑起来,刘明睿也笑。笑声中,妙竹挥起大氅扑上来,将自己的男人裹得紧紧,也笑了。
两人一个是闲散王爷,一个是由勋入仕尚未定下职司,都不用上朝。沿街这一路走,既是闲逛,也是商议,更是难舍这怡人的雪景。因此没要轿子,连带着侍卫供奉都远远缀在后头跟着。
周景旋踱着步子,漫看沿街店铺揭门板开张。——如今的长安街市已与从前大不相同,多了很多新奇事物。
——卖早点的铺子,老板娘正蹲身在一只“煤球炉子”前,大蒲扇哗哗响。老板双手拢在嘴旁,大声吆喝:“披萨!新鲜出炉的披萨!皇宫特供,贵人们最爱吃的披——萨呦!”
——大楚朝珠宝业头块牌子的宝月楼旗舰店,就坐落在长安正中央的朱雀大街。伙计们早早起了门板儿,露出一面亮晃晃、通透透的大块落地玻璃,隔在外头就能瞧见里面的珠宝饰品,尽管这物件工部开发已于半年,可多做军用,落到民间商铺里头却是头一遭!更何况是那么大块!路过的人无不聚拢过来瞧一瞧这个西洋镜。
——挑担的行商正在街边拾掇摊子,地上搁着许多竹笼,见了两位贵公子逶迤漫步,忙一脸堆笑细步上来,当先拦住走前头的刘明睿,张嘴竟是出口成章:“这位爷,小的眼拙,瞧您走路那份贵重,那份仪态,龙趋虎步,迎风踏雪,天生带来的体尊!素袍难掩的贵气!定是了不得的贵人呐!——爷您瞅瞅,海外新进来的珍兽崽儿……”
说着,那行商递上一只竹笼子,里头蹲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望出来,既大且圆。——二位皇子郡王何等眼界,一早就瞧出来了,这是周家船队从海外之地带回来的长毛猫,皇帝赐名波斯猫,确实是个稀罕物。
那行商眉飞色舞抑扬顿挫地吹道:“这可是天涯海角请回来的活宝贝,祥瑞招福、祛灾禳病,最是灵验不过,珍贵着呢!您老人家得了,那正是——天造地合的般配!”
刘明睿初时听得畅怀,暗赞他口舌伶俐,不料最后一句露了老底,险些被噎出屁来,周景旋也笑得打跌,斯文尽落。
好容易打发了那人,两位郡王接着逛街。闲聊几句,周景旋转入正题:“昨日见父皇,问我要进哪个部里,我按老师的吩咐,说是躲懒要进礼部,被父皇数落一通,然后……”他狡黠一笑:“果然进了兵部!先做个侍郎,票拟就要下来了。”
刘明睿一怔,展露欢颜:“兵部你也插得进手?嘿!宁国公真是……神了!”
“这才刚起步!兵部尚书穆文,虽说不是老三的人。可也不向着我们,人家可是大长公主驸马,父皇发小,定国公养子,月妃义兄,能文能武后台硬得没话说,继了父爵也是郡公,岂是好对付的?”周景旋露出苦笑,“我一个新来乍到的粉嫩郡王,没个一年半载三跌两撞,站得住脚?”
刘明睿洒脱地笑起来:“怕什么?父皇不是总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嘛,保我的三大军团都是外兵,你在兵部说得上话,把住钱粮武备就是卡了三哥的命根子!——啧啧啧……宁国公这步棋,下得真叫俊!”
说话间,前头一间客栈里忽然起了一阵喧哗,接着便是一男一女拉拉扯扯从门堂里出来,两人细着眼看去,却是男人要争抢手里的包裹,女人死命不放。接着又冲出一道人影,却是个虎头虎脑的棒小伙儿,瞪眼怒吼:“敢动我娘!撒手!”提后领一掀,两百多斤的胖大汉子,呼啦一下就不见了。——竟被单手就扔回了大堂里!摔得嗷嗷直叫!
两位郡王互视一眼:“嚯,好大的力气!”
周景旋笑道:“如此壮士,是个人才!——有机会就别放过,走,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