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住御书案,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送战报的臣子跪着进来,“回禀陛下,凉州知府呈送八百里加急战报。”
钱公公立刻小跑着去接过战报,送到皇帝面前。
跪地的臣子接着说:“二月三十,北山县受少数捷丸野人侵扰,三月初,两万燕军进攻北山县,已派宏甲县和巍山县两处营地守兵对战。”
太傅站起来问那位大人,“北山县知县如何了?”
“知县孟长青同将士们一同守在北山县内。”
太傅紧跟着又问:“现下战况如何?”
“回太傅,这份战报上未写明胜负。”
皇帝看过战报后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走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站定,又对那大人说:“立刻派人去凉州。”
“陛下。”太傅说,“今年凉州的雪化的太快,长青小小年纪首遇战事,能有如此态度,已远超不少人了。”
皇帝点头,“他到底是孟思行的儿子。”
“不论他是谁的儿子,到底如今只有十四岁。”太傅冲着皇帝跪下,“臣想为那孩子求一个恩典,不论北山县如何,那孩子要是能偶然活下来,请陛下千万不要怪罪于他。”
“朕知道,太傅请起。”
北山县,如今是真正的北山县了。
孟长青来看在灶房养伤的伤员们。
燕军撤退,两营将士和之后来的援军,也都回到了营地。
如今留在这儿的伤员,是当初跟着孟长青冲上阵的百姓。
同生共死过,孟长青和这些百姓之间,也不必有护卫们拦着,百姓们对这位带他们一起冲杀的年轻大人很是热情。
“今日好点了吗?”孟长青问躺在门板上的曾老三,“我看你脸上还没有血色,那药还要再服几日。”
曾老三受宠若惊的点头。
“外敷的伤药也要勤换,你哥到哪里去了?”
“他去打饭了。”
孟长青说:“这边条件简陋,没有什么补身体的好食材给你们。”
“大人说的哪里话,躺着就有糜子饭吃,放在以往真是想也不敢想。”
“是了。”又有人说,“放在以往,我也不敢想有大人这样的好官!燕人走了,大人还愿意给我们饭吃。”
“你们跟我上战场,我给你们治伤,管你们吃喝,这不是理所应当么。”孟长青说:“你们就在此处安心养伤,当然了,若是觉得伤好的差不多,想回家接着养,可以到张主簿那里领了米再回家。”
“谢谢大人埃”伤员们纷纷道谢。
孟长青说,“我才要多谢你们,若没有你们的胆气,当日的关口也堵不住,今日这面墙也建不成,我孟长青记你们的恩情,必上报府台大人,为你们求下恩典。”
有了这话,便是要把口头的好处落到实际去,百姓们当然高兴。
孟长青出门时,差点跟一人撞上,这人正是当初被她救醒的梅子。
梅子见到孟长青非常激动,又再次感谢孟长青救命之恩。
孟长青笑着说:“早先是我救你一命,但你也救我一命,我知道那日建墙是你领头。”
几日后,北山县内,靠近宏甲县的那处城墙旁边放了一块石碑。
石碑上写着六个大字:男儿关女子墙,旁边是两行小字:以此碑记凉州各县百姓舍命相守之恩,北山县首任知县孟长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