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双王

，可是她立刻发现两个人脸上那为难的神情，眼睛跟着他们的视线看了一眼，看到了山坡下面的血魔们，挥舞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胸口上，“啊，气死我啦！这些混蛋竟然得寸进尺，把我们给包围啦！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精神力延伸出去，在山坡周围扫视一下，贝多叶垂头丧气地低下头，脚一软瘫坐在地上，愤怒无边无际地在身体里膨胀，穿梭，似乎要把整个身体都化为怒火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很累啦！老天啊，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地休息一下！”伸手抓住一缕发丝，用手指一点点地狠绞，眼睛盯着那绕着指尖不停转圈的发丝，散发出丝丝死气，“我不能杀生，更不能杀人！我强迫自己去干的话，魂魄功能分区又会在身体里，展开一场混乱的大战，那个时候，谁都可以杀掉我！我，能怎么办？让这些恶心的，丑陋的，无耻的混蛋杀了我？”发丝那滑润的触感透过手指，照进已经由怒火变成苦海的意识，发丝给人的美好感觉可惜并没有为贝多叶带来平静与安详，相反，倒像是一碗比苦海苦上了千万倍的苦汁，倒进了甘甜的泉水里，以甘泉为食的魂魄功能分区一感受到这种苦味儿，情绪迅速恶化，发疯的迹象越来越明显。贝多叶沉重的脑袋带着顺滑的头发，缓缓地往后面一仰，腰肢放松，双手放开发丝把自己丢弃在身侧，整个上身往地面倒去，“悬空！悬空！顺着这个世界的力量走去，躲开一切拦阻的力量！这种对魂魄的拉扯，这种对精气的拉扯，这种对意识的拉扯——似乎能倾泻掉人生所有的烦恼！”嘭，当身子砸在地面的时候，阻碍的力量逆着冲进身体，贯穿了整个精气，射中了整个魂魄，脑袋里的智慧根源带着整个意识似乎弹跳了一下，甩掉了刚才的悬空，阻拦了阻碍的力量对魂魄的攻击，然后利用拉扯自己的力量，跟这股逆反的力量平衡住身体、魂魄、意识，“四肢伸展，停止一切活动之后，融入到两种力量的争斗中，似乎有那么一点舒坦，可是我一想到面前的局势，还是满腔苦楚！”

    放下所有关于领头人的臆想，磐石炎深深地吸进一口气，闭上眼睛清理一下心中的繁杂，睁开眼睛看着贝多叶，吞下两口苦闷的唾沫，无可奈何地说：“大姐，我想这些人跟这个文斯达尔一样，他们似乎都想跟着你和云飞儿！连刚才对我们发动进攻的血狼一族也在些人中间！我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他们甚至可能用杀掉我跟三不像来达到这个目的！”

    “大笨象！这一切都要怪你，我们还没有问你呢？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跑去送死啊？”冲云脑袋里的灵光一闪，立刻抓住磐石炎的小辫子，狠狠地拉，“是你把我们大姐逼出来，当着这么多血魔的面，跟那些血狼动手的，现在的情况理应由你负责！反正我是无能为力啦！”他心里略带着仇恨地冷笑起来：“我才是大姐的小弟，你们最多不过是我们躲避魔神的掩护而已！”

    磐石炎惭愧地看看在责怪自己的冲云，脑袋耷拉下来：“哎！我只是一个被族群驱逐出来的血象而已，我很想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出一片天地，可是我毕竟还太过年轻，经历的事太过简单，什么东西都不足以打消我灵魂中的天真！我能怎么办？我的身体在我们这里算是最庞大的，可是说到本事，我的本事却很是不入流！三不像，你本来连给我造成威胁的可能都没有，但是你却能够跟那个十四皇龟大战，我却在一个照面下就被他吃到肚子里去了！你们说，我——我——可能不干蠢事吗？”身子左右摇晃一下，鼻子伸到被血狼揭去几层肉的脑袋上，轻轻地抚mo一下那稚嫩的血肉，“我要是一辈子都有现在这么透彻，我很可能会少干很多蠢事！可是，这个可能吗？”鼻子指着下面的血魔们，“冲云小子，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我说出来，你肯定会嘲笑我一辈子的！”脚缓缓地跺跺地，慢慢地趴下来，不再看任何人，看着自己粗壮的脚，苦苦地说：“我现在只想把脑袋藏在脚下，蜷缩成一个球，从这里滚下去，如果能冲开一条生路，我就会拼命地逃跑，如果陷入了危险，就拉上几个垫背的，光荣地死去！”顿一顿，眼睛移动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贝多叶，再看看有些吃惊的冲云，“你说我能处理现在的情况吗？我根本就不配当你们的领路人！”看看旁边已经安静下来的云飞儿和文斯达尔，“现在，有血虎王在这里，我这个没用的大笨象，还是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你们！”彻底瘫软在地上，陷入血狼攻击他时心里产生的绝望中。

    “磐石炎，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吧？”躺在地上的贝多叶，接过了话头，缓缓地坐起来，“现在，你才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人啊！我，我连自己的恶心感，恐惧感，甚至连自己的困意，都打败不了，更别说打败谁了！你还记得我跟冲云小子是怎么找吃的吗？我只是冲云小子的兵器而已！我们可爱，而且又骄傲自大的云飞儿，现在的本事都比我大！可是我还是坦然享受着你们大姐大姐地喊！理所当然地让你们驮着我！可是，我是知道的，没有你们在身边，我现在肯定早就被饿死了！”

    “嘿嘿！大坏蛋妈妈，你怎么啦！你想让我们都自杀不成？”身体凝固出一点树枝的云飞儿，非常不高兴地批评贝多叶，“你个大笨象，说你笨，你还拿笨当盾牌了！我跟你们说，我妈妈是天下最坏的人，你们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鬼话！”扭头对着山坡下的人喊起来，“还有，我们这里的大笨象是天下最最蠢笨的家伙，你们千万要相信他说的话，否则，他一气之下就能把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喊出来！你们别不相信，追着大家跑的那个血色丝线网，就是这头该死的大笨象，从那个该死血池里挖出来的！”从高处往下喊，在安静得出奇的地方喊，云飞儿那娇小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几个血魔的耳朵里，可是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云飞儿得不到别人的响应，立刻对着一直苦求着他的文斯达尔吼叫起来：“小猫咪，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我！”文斯达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里非常痛苦地责骂起自己来：“你他妈的这是在干什么？文斯达尔，你瞧瞧，你还有一点血虎的样子吗？你瞧瞧，你现在还有王者的架势吗？你现在跟一头耍小聪明的血狐有什么两样？”眼睛看着一边被云飞儿说得脸蛋直抽搐的磐石炎，“看看人家，一头小小的血象，在这些大人面前活得，那么有尊严，那么有气势！你才是天下最愚笨的混蛋，把自己的身份贬低得连大人的臭屁都闻不到啦！该死！”他想拿出一点威风来，可是小人的意识形态似乎已经贯穿了他的整个身子，一时半会儿都甩不掉，他被云飞儿问着的时候，只是张嘴发呆。

    “文斯达尔，你也忒没有出息了吧？”贝多叶慢慢地站起来，“这些人不都是你的臣民吗？在他们的面前，再怎么说也还有三分余威吧？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吧！有你们这样的人跟着，看得我一肚子都是火，快走，快走！”贝多叶心里只想到一个办法：“要是文斯达尔还有点王者的余威，领着这些血魔离开我们——感觉上，甚至比他带着我们去封魔石更加令人舒服！”

    “我——”文斯达尔张开嘴巴，呆呆地看着贝多叶，然后看向旁边的三个人，冲云得意，磐石炎没脸，云飞儿气愤——四双在昏暗中，看不怎么清楚的眼睛，有偷偷的，有直直的，有眯缝着的，有视而不见的，都在瞧他。“文斯达尔，你曾经是血虎王，虽然你根本不知道这个王当得怎么样？但是你肯定有王者的气势，快拿出来！把你骨子里的王者气势拿出来！”文斯达尔在心里为自己好一阵打气，终于在四双注视的眼睛下开始了行动，闭上眼睛，猛然站起来，扭头，对着山坡下面的血魔就是一声虎吼，可是这个时候的他，不是真正的王者，更不是得势作威作福的小人，而是一个没有丝毫嚎叫经验的哑巴，“嗷”变成了“呜”。

    山坡下面的血魔中，有血乌鸦一族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耳朵是怎么听的，把文斯达尔难听的吼叫，听成了他们的“呱”，立刻从血魔群中跳出来，飞到空中，大喊：“哪个笨蛋？竟然跑到大王身边去了，快给我下来！要是你得罪了大王，我们整个种族就完蛋啦！”

    一直在五个人下边的血羊一族都笑了起来，特别是晦涩张，笑得天地同喜，他那敏锐的耳朵似乎听到了贝多叶几个人的谈话，心下高兴得不得了，看准这个时机，拔下脑袋上的羊角，一边大笑，一边急匆匆地赶到贝多叶、云飞儿面前：“两位大王，这头出了毛病的小猫咪，就交给我去处置吧！我保证让他学会老虎的吼叫！”发现自己听错了的血乌鸦，翅膀一包脑袋，就从空中掉下来，引得整个血魔群一阵哄笑。

    “两位大王？我们这里哪里有什么两位大王啊？”饿得有些慌的冲云，一看到晦涩张来到眼前，就直流口水，鸟喙不由自主地张开，就要发起进攻，可是晦涩张的话把他惊醒了，抢先问。

    “两位护法大人！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里的血魔们已经私下给两位大王献上了尊号！我们血羊一族一直仰仗着两位大王的保护，当然也在此列啦！”手中的羊角架在文斯达尔的脑袋上，“两位大王，小的是不是可以，这就把这支小猫咪拉出去好好训练一番！”向贝多叶和云飞儿行礼，等待吩咐。

    “大王？我当大王啦！”云飞儿听到这个称呼立刻欢跳起来，“去，赶快给我们的两位护法弄些好吃的来！这只小猫——”

    云飞儿还没有享受到两秒钟当大王的滋味，文斯达尔似乎找到了王者之威，扭头，前爪刨地，后脚半蹲，对着晦涩张就是“嗷——”地一声狂暴的虎吼，吓得晦涩张丢开羊角滚了两三圈，吓得云飞儿忘掉了自己的新身份，吓得磐石炎一个剧烈地哆嗦，两股不停地站站，就要爬起来逃跑，吓得冲云眼睛一闭，后退了三步，喜得贝多叶连连点头大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