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涩味糖果（四）

    我来到灌装车间的时候，工人开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在车间找了一通，还是没有发现英子。后来还是胖嫂把我叫到一边，小声的对我说，英子早上来车间说辞工不干了，并且让胖嫂向我说声谢谢，这时我才确认，英子已经安全的出了工厂，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胖嫂又对我说：“刚才二飞又带了一帮人来，拿着凶器，凶神恶刹的满厂找你，熟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躲躲吧！”。我问胖嫂什么时候，胖嫂说：“他们前脚走，你后脚就来了，不过看样子他们不找到你是不会罢休的！”。我心说，我操！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病猫啦！我冷笑了一下，对胖嫂说：“是脓早晚要出头的，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躲了，今儿就今儿了，我就在这会会他们！”，胖嫂还是一个劲的劝着我，让我不要意气用事。我知道胖嫂是一番好意，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躲，否则岂不是折了面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无心工作，所以干脆找了把椅子，当厅坐在了车间的正中央，与胖嫂和女工们有一没一胡三海四的神侃起来。但侃归侃，同时我却用不易被外人查觉的余光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以便为一会儿可能发生的冲突做好必要的准备。大概过了一支烟的工夫，就听到窗外一片人声嘈杂，从胖嫂惊恐的眼神中，我便判断出一定是二飞一伙又来了，我不顾胖嫂一再的对我使眼色，仍然旁若无人的东拉西扯着，正这时，二飞在我背后说：“让老子好找，原来**的躲在这里呢！”，我头也没回，冷冷的笑了笑：“孙子！和你爷怎么说话呢？是不是又欠揍了？”。二飞没有想到我仍然这么强势，显然被激怒了，“**找死啊？哥们儿们，给我废了他！”二飞吼到。我听到身后一阵骚动，便急向旁边跳了一步，说：“二飞，**的就仗着人多，这地儿闲人太多，伤着工友不好，有种咱俩到宽敞的地儿单挑？！”，有时我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应变能力，这其实就是一个缓兵之计，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拖延时间以求破敌之计。不过当着众人的一面这也等于将了二飞一军，二飞必竟人多势众，心里想必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所以此时的二飞还是需要维护一下脸面的。二飞瞟了我一眼说：“好吧，咱就到锅炉房后边的空场去唠唠，丫的，我就不信还飞了你的！”。说罢二飞冷笑着招呼他的人他所说的地方去了，我挽了挽衣袖也紧跟在他们后边向锅炉房的地方走去，从灌装车间去往锅炉房，生料车间是必经之路。生料车间就是把一些从各地收购来的生鲜水果进行清洗，然后由人工用专用的砍刀把水果劈开去核备用的车间，呵呵，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没有应手的家伙呢！在路过生料车间时我故意放慢了一下脚步，生料车间的工人们大多在热火朝天的忙着，一些工人了我还和我打着招呼，我也和往常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有时还故意和他们调侃几句，可手下却趁二飞他们不备从一个工作台上抻了一把砍刀悄悄的捌在了后腰的衣服下面，当砍刀硬梆梆的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我的内心一下便格外踏实了下来，说实话当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想笑的感觉。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锅炉房后面的那块空场儿。我找当中站下，把双手插在裤袋里，叉着两腿，把腰故意夸张的向前挺着，嘴角向上跷着直瞪着二飞，二飞的肺都要气炸了，嘴里不干不净的说：“我操，都这时候了还这么牛？哥们儿们，还等啥？给我打！”。二飞这一鼓动，他身后的四五个同伙纷纷亮出家伙跃跃欲试，我心下琢磨虽然我也有也应手的家伙，但如果同时对付这么一群人，恳定要吃亏，说不定还得横在这儿，反正今儿就今儿了，不如下手重点儿，或许还有生机。想罢就笑了一下，对二飞说：“二飞，咱俩的事你干嘛非要扯别人进来呢？你要不是个熊包，就和老子一对一的干！怎么样？你敢吗？”，二飞果然再次中计，他仗着人多，向我一步一步走来，边走边捡了一块板砖，来到我的面前，说了声“我让你牛B……”便向我猛拍下来，我心里早有准备，往后一退，用左手顺势一挡，正好把来砖接个正着，空出右手来，猛的从背后抽出那把砍刀，本来我完全可以把二飞从上到下来个“立劈华山”，可我也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便心下一动把刀由下到上用刀背向上一带，我真切的感到刀身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就听到二飞啊的一声惨叫，同时他的身子便向后倒去。我知道二飞一定是让我劈中了，寻声望去，只见二飞双手捂着脸，正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没滚几下，浓稠暗红的血便从他的指缝里不断的向外涌出来。一见血，我心里不禁咯噔的一下，说实话长这么大了，虽然大仗小仗我没少打，但如此惨烈的场面我还是头次经历。二飞的同伙也显然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有两个吓的调头就跑，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三个有两个被吓的一动不动，另一下更是好笑，本来他手里握着一把西瓜刀，这时竟把刀扔在地上，又捡了同伙丢下的一根铁棍，对着我比比划划的。我心说，看你那熊样，要真的敢与我硬磕还在乎什么家伙？想罢我猛然大吼一声，“操！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跑，今儿都给我横这儿！”，然后把刀一扬，向前猛扑，果然如我所料，我这么一咋呼，剩下的三个人也纷纷扔了家伙落荒而逃。俗话说见好就收，我也不想继续把事搞大，所以我假意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眼看说这帮家伙狼狈的跑出了厂门，这才暗地里嘘了一口气。回过头一看，二飞还躺在原地，一边打着滚一喧杀猪般的嚎叫着，此时我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对自己的行为不免有些后怕，又有些担心那些人回去找人来报复，所以急忙扔了手中的砍刀。四周一看，只见老李头儿和胖嫂两眼直直的如泥塑般的愣在那里，就跑了过去，摇了一下胖嫂，说：“胖嫂，一会儿你看到庄厂长，麻烦你和她说声，你说我辞工不做了！”，胖嫂木然的答应着，看来她是吓坏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随后就到车棚提了车回了家。父母见我今天提前回家不免感到有些奇怪，我解释说因为即将开学要复习功课，所以辞工不做了，父母便没有多问。但是接下来的一整天我却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似乎随时都会有大的事情发生。然而一整天却出其意料的平静，到了晚上，二丫来了我家，避开我我的父母，在我的房间里小声的告诉我我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我走后不久，庄琼便到了现场叫人把二飞送去了医院，而后二飞的家人也找到了厂里，大吵大闹了一个上午，但因为二飞惹事在先，并且二飞已经不是厂里的人，属于寻衅滋事他们自知理亏，再说我那一刀虽然伤在了二飞的脸上，血流了不少很是吓人，可其实不过是一个十来公分长的浅口子。所以在庄琼答应赔偿二飞一千元医药费以后，他们就此作罢。听了二丫的叙述，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说庄琼还真是挺够意思的啊！二丫又说：“庄琼说，这事她帮你摆平了，让你明天接着安心的去厂子上班呢。”。我心想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还有心思再去上班啊？但又不好明说，就对二丫说，因为就要开学了，就算不发生这样的事，也要打算辞工的，所以让二丫向庄琼转达我的谢意。二丫看出我已经下了决心，再说她也知道我原本也没有打算在工厂长干的，所以就点了点头，之后二丫在我家闲玩了一会儿也就回了家。之后的几天，我一边复习功课，一边做着其它的开学准备但我始终静不下心来，因为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始终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一定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其实我终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有的时候等待事情的发生总是令人痛苦的，这样等了几天，日子却出奇的平静，而且竟有一天，二丫竟给我送来了一千二百多元的钱，说是庄琼给我的工资。我没有收，让坚持让二丫退给庄琼，国为当初我之所以出去打工为的也不是钱，再说庄琼不是也为了我给了二飞一千元的医药费吗？就当两抵了吧！二丫说：“那还剩二百多呢？”，我说：“如果你不愿意全给庄琼，剩下的就买些小吃、饮料什么的，给胖嫂她们分了吧。”二丫听后嗔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花心？你不就是想着灌装车间那帮妮子呢吗？”。我脸一红，连忙争辩：“天地良心，我只是觉得毕竟大家一起工作这么长的时间了，要不剩下的钱你就看着办吧！”，二丫说了句：“那好，反正你大方，你就别管了！”。便兴高采烈的甩着辫子跑出去了，最后究竟这些钱被二丫如何支配我没有再过问，所以便不得而知。

    有些事情的发生似乎是早就注定了的，正当我为日子的平淡不惊而感到庆幸，满心欢喜的等待开学的时候，我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的令人有些措手不及。一日，父亲铁青着脸闯进门来，一进房间便对我暴跳如雷，“你真是翅膀硬了啊？以前在外面大架小架的给我惹事，这回出息了！”，我想也许是前几天的事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其实这事也是早晚的事，所以我并不吃惊，大不了就是挨一顿臭骂或是一顿暴打也就是了，便也不想过多的解释。这时母亲闻声过来，在一旁劝解着：“又怎么了，和孩子大呼小叫的？”。父亲瞪了母亲一眼说：“你教育的好儿子！，打架打到公安局了！真是丢人现眼啊！”，“什么？公安局？”这下轮到我大惊失色了。父亲也不作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连忙拿起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张派出所的传票！上面写着：张宇，涉嫌持械故意伤害他人，定于9月1日早8时自行到校马营镇派出所接受询查。不用问，一看就是上次与二飞打架的事，看来我真的小看二飞了。说实话，这几年我和伟子与别人大架小架没少打，各种场面也经的多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些“阅历”的人，可唯独这与派出所沾边的事，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再说我一向自诩是个“有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的“好青年”和“好同志”，如今却堕落到了要进班房的地步着实没有料到，所以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一时不仅说不出话来而且连身体也不由自觉的发起抖来，我这是在害怕吗？我也会害怕？我自问着。母亲见状，忙一把抱住我，紧张的问：“张宇，咋啦？啊？”，这时候父亲的语气倒平和了一些，说：“害怕有什么用？你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说，但哪里说的出来啊？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头不语，后来喝了母亲端来的一杯热水，又稳了稳情绪，才一五一十的详细把事情的经过和父亲说了一遍，父母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母亲先说了话：“要说这事也不全怪咱孩子，第一，如果当初张宇不拦着那个二飞，那个叫英子的女孩岂不要遭秧？第二，张宇动刀伤人固然不对，但也是那个二飞若事在先，而且他们人多还个个拿着凶器，要不是张宇唬住他们，如今受伤怕是咱的孩子！要我说这事，不但不能批评，还应该表扬呢！”。父亲听后大声反驳道：“你懂啥？他这也是犯法！帮人我不反对，但非得用拳头？用刀？”，就这样父母二人又撇下我互相争吵了起来，吵到最后，母亲一如既往的占了上风，摞下一句话：“不管怎样，事已经出了，你看怎么办吧！反正9月1号就要开学了，不能因为这事出影响了孩子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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