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姜常侍不成?”沈娇娘仰头看他,声音温和,却又极为有力。
“谈何设计?”姜越之面色不改地俯视沈娇娘,“沈女史如今好歹是得了个钦赐的女史,也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你不谢我,却是要怪罪于我了。”
沈娇娘突然笑了一下,明眸皓齿。
她狠狠一脚踩在了姜越之的长靴上,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姜常侍若以为如此便能击倒我,那边请拭目以待吧,哪怕只是区区女史,我也终究有一日,会让姜常侍你低下头来。”
这是一个被屡次坑害的人该有的态度。
姜越之微微嘶了一声,眉头一皱,后退了数步。
他眸光晦暗不明地凝视着笑魇如花的沈娇娘,并没有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反应或怀疑。
踩完了人,沈娇娘飞快地后退了数步,谨防面前这个男人有任何的过激行为。
她清楚。
姜越之极有可能是和沈泽励一样,拥有着那些还未曾发生过的事的记忆。也就是说,沈娇娘的每一步,可能都在姜越之的预料之中。
不,应该说,姜越之极有可能已经将沈娇娘的一些计划打乱了。
譬如沈泽励所说的那些变故。
那些和梦里不一样的事,也许就是在姜越之的干扰之下,才发生的。
不等姜越之开口,沈娇娘装模作样地朝他一礼,接着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过望仙门时,守卫连连看了面带笑容的沈娇娘好几眼,有些晃神地将她放了出去。
姜越之站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垂头去看了一眼自己黑色长靴上的脚印。
这个女人一点也没有变。
哪怕她还未曾做下那些事,哪怕他如今已经将她的羽翼已经扼杀在了还未长成的时候,但她面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已然有了将来的端倪。
杀她吗?
如何杀?
现在杀她,势必会沾染一身腥。
与其自己动手,不如借刀杀人,只要她继续沿着沈安业与沈安玉这条线查下去,那么不用他姜越之动手,沈清羽也会死得十分凄惨。
姜越之如此面无表情地想过之后,拂袖转身离去。
成了女史的沈娇娘便算是宫中女官了,每日宫内点卯,她这个不入流的女官都得在场,虽没有详尽的职务,但沈娇娘还必须留在宫中,以待召唤。
如此一来,沈娇娘与李胥见面的机会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好在,李胥看到华妃因为沈娇娘而受了诘问,便消停了一阵,虽然还是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但到底是没出言为难。
如此反复了数月之后——
安西大捷。
司马昱将最后一撮回鹘人赶出了边境,随后班师回朝。
此时已经是十月。
初冬时节,长安却是落了一场长达七日的大雪。
已经将和义府诸事理顺的沈娇娘捧着册子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入宫,她十分熟络地和守卫招呼了一声,接受了盘查,随后便奔向了勤政殿。
司马昱从安西到长安需要两月,这时间足够沈娇娘向皇帝阐明一切,并逐步分化司马昱手上的大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