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将深深地刻在每一个人的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
到乌克兰,我们就租了一辆装甲车,打算开着它奔赴核电厂遗址。那东西厚实,防护肯定好。但是向导让我们换车说进切尔诺贝利管制区域和核辐射中心,其他车辆不行,得用他们的专用防辐射车辆。
一辆奔驰旅行车,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的防护行吗这个?
进入切尔诺贝利100公里区域的时候,还跟在普通城市一样,车流穿梭,鸡犬相闻。向导说,当地有法规规定,这100公里区域,禁止生产牛奶。
两旁的果树郁郁葱葱,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地上坠落许多。没有人摘,没有人捡。这些果树下面的土地,都有辐射尘。可爱的水果们,都被白雪公主的后妈下了毒。
车停下来,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标志,出现在我们眼前。
它曾经是苏联人民引以为傲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大、最先进、最安全的核电厂,还差点以列宁的名字命名。现在,这个标志更像是一个警告牌,后面是死亡禁区。骄傲变成了灾难。
这个位置,离当年发生爆炸的4号反应堆,刚好30公里再往里走,就进入核辐射区域了。
“切尔诺贝利”这个名字,本就有不祥之兆,意为“切尔诺伯格的居所”。这个切尔诺伯格,是斯拉夫神话中代表黑暗死亡、疾病的暗黑之神。命名的那一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这里,真的盘踞了恐怖、死亡和疾病。一名成谶。
在30公里圈的入口附近,我看到有工人在周边喷洒药物。还有一些建筑,先是检查站,每个人必须先进去接受检查,确认没有携带违禁物品。总不会有人偷辐射源吧,担心捕猎变异动物?
有一个小博物馆。当年事故发生以后,这里记录、珍藏了一些与那次灾难相关的东西,如图片、物件,供人参观。
向导介绍,我们进入30公里辐射圈之后,所有人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听他指令行事,不准碰任何东西。还有,所有人必须得待在一起,不能分开。因为里面有攻击性的动物。
车子发动,我们进入切尔诺贝利辐射圈。
马路往里延伸,路旁是杂草,再外面就是葱郁的树林。边上除了一个破败的路牌,就什么都没有。我想到了美剧《行尸走肉》里那荒芜的公路。会不会在路边,突然窜出来几个变异的生物?
微风拂面,窗外的风景没的说,太美了。鸟语花香、林海绿野、蓝天白云。20多年没人打扰,植物们自由地疯长着,蔓延着,逐渐占领了这一块区域。用天然的绿色,掩盖着核辐射。灾难反而保护了它们,没有被人类无休止地开发。
向导说,如果幸运的话,我们能看到不一样的野生动物。
这应该是一趟美好的森林之旅,但手里盖革计数器的“嘀嘀”声,把我们拉回到了现实,这是死亡辐射区。
盖革计数器是一个检测辐射值的仪器。此时,计数器显示的测量值是0.13毫西弗。繁华的北京也是个辐射区,是0.0左右,郊区只有0.01。现在还在人体能够接受的范围。
这个仪器可以测量实时辐射值,也可以累加。对人体有害的警戒线,是0.3毫西弗。早先查资料时,我们就定好了我体格大,最多不超过500毫西弗的累计辐射量;梁红、魏凯曾乔他们三个,控制在350毫西弗以内。如果超过这个标准值我们就无条件立刻停止行动。
计划之内的辐射量,时间会把它们排出人体外。如果超值就会对人体造成永久性伤害。
一个警戒牌出现,到10公里辐射圈了。
向导说,再往前走,就是高辐射地区。我们要求下车拍一些照片,向导交代,所有人都要小心,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车门一拉开,人走下来,盖革计数器马上就开始狂叫数值直线上升,一下子爬到了三点几,超了正常值10倍。我把它摆在一个顺风的位置,计数器一下子飙升到了5700!附近有一个重度辐射源。左边的杂草丛里,竖着一块警告牌,这里不能接近。向导说那儿原来是一个村庄,事故发生后,被就地掩埋了。
我想点根烟,也被制止了。防止吸入辐射尘埃,一旦吸入,会造成内辐射,它会持续,有可能致命。跟寒极一样禁区都戒烟。
石碑与勋章,象征着为那场灾难蒙殉的英魂。
要进鬼城,首先要签免责书、生死契约。
我想起一款乌克兰研发的游戏,叫《潜行者切尔诺贝利》。很多玩家试图进入,他们翻过了30公里圈的围墙,开始往里走。很多人没走多远,就死在了树林里。这片林海里,遍布着突然的高辐射点,就是当时爆炸飞出来的石末儿。你压根儿就不知道它们在哪里。
这就是切尔诺贝利恐怖的地方,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散落着高辐射源。树叶上、杂草里,甚至空气里。一不小心,就死于非命。
尘埃之类的辐射源看不见,我们只能人为地把无形射线具体化,见着石头,不碰,不靠近。
司机指了指路边的树林:“你们可以下去看看,那里是个禁止区域,以前还没有人来过。”
我们还没穿上防护服,当时想,目前数值还不是很大,留到更近一点的区域再穿。我们把衣服扣子全扣上,扎上裤脚,不能让皮肤沾到辐射尘。就留脑袋和手暴露在空气里。
走进那片树林,眼前是个废弃的幼儿园。遍地的落叶,孩子们的玩具散落一地,支离破碎;一个洋娃娃躺在树叶上,头发蓬乱,五官漆黑,一只脚不知道去了哪里。锈迹斑斑的围栏上,耷拉着一些不明物体。我想起来在展馆里看到的照片,孩子们被辐射致死时的脸。触目惊心。
有一所房子,玻璃碎了,门已经破败。我们钻了进去,墙壁上还贴着孩子们的绘画作业,已经褪色,天真还在。
转了一个角,梁红大叫一声,吓得退了几步,撞到我身上前面一张床上,躺着一具尸体,是个娃娃的。身上穿着衣服头部腐烂得很厉害。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树荫笼罩,光线很暗,加之里面的混乱破败,满地灰尘和腐烂的痕迹,让这个幼儿园更显阴森。我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用置景,这里直接能当恐怖片现场。外在自然的恐怖可以克服,但是经不住我们自己内心开始联想,就变成了心理恐怖,不敢再待下去。
盖革计数器突然狂响起来,我心想坏了,该穿防护服的我招呼魏凯拍几个镜头,大家赶紧撤。
出来后,魏凯说:“没拍到,我认,真怕了。”
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才直面切尔诺贝利的恐怖。
10公里,一座鬼城
高楼大厦,社区林立,仿佛穿越一般,一座现代化的社区出现在我们眼前。
普里皮亚季,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员工生活区。这里是苏联时代发展最快、最繁荣、最现代化的小镇。当时所有从事核工业的人,都视在切尔诺贝利上班、在普里皮亚季居住为莫大的荣耀。
眺望4号反应堆核废墟。不被允许进入,远观一下也算是一种慰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