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家里,所以特意在外将事情闹大,好让王二公子主动与你退亲。”沈清说这些话时,双眼紧盯着朱晓的神色,来断定自己猜得有没有错。
朱晓沉默,其实也就是默认。
沈清接着道:“你当街将他打成这样,他也没一气之下说出要与你退亲,所以你打算在他回家的路上劫下他,重伤他,好让王家人知难而退。”
“是又如何?”朱晓略抬起下巴,满不在乎道:“让我忍下这口气,为他人做嫁衣,想都别想!”
她就是要闹,就是要让王家知道,一旦让她嫁进去,那今后王家将不得安宁。
“哪怕背上一个悍妇之名?”沈清问。
朱晓嘁了声,显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
沈清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朱晓的肺腑:“哪怕众人会因此翻出你母亲的陈年旧事,除却对你的指指点点,还要借你往你母亲身上再泼脏水?”
朱晓脸色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也逐渐收紧。
沈清知道她对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方才扶月桥上那些人私底下提起朱晓的母亲,她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也都听到了。杀意从那一刻迸发,若非沈清急中生智,朱晓或许真的会一时冲动拔剑杀了王瑞澄,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我可以帮你啊。”沈清露出真诚且势在必得的笑:“我可以让王家主动向你退亲,且让王瑞澄当众承认他的错处。”
朱晓抿唇,有些犹豫:“你有他们王家的把柄?”
沈清摇头:“没有啊。”
“那你凭什么?”
她反手拍了一下身后毕沧的肩膀,微微抬起下巴道:“凭他。”
莫名被点名的毕沧略弯下腰,对沈清露出一记疑惑的眼神。
沈清啧了声,拽着毕沧的衣襟将他拉下,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不论我说什么,你先应下来,只要解决了朱晓心头大患,我欠她的钱也就都还清了。”
朱晓眯着双眼看他们二人交头接耳。
沈清交代完毕沧,毕沧便听话地点头嗯了声:“我可以。”
朱晓:“……”
你可以什么啊你可以。
沈清看穿了她的眼神,微笑回答:“他什么都可以!”
对付几个不会法术的普通凡人而已,能有多难?她之前去灵感寺还有可能会受到佛光渡魂的危险,荣城中既无寺庙也无妖鬼,能生出什么变故?
朱晓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信这二人,可瞧着他们莫名自信的样子,她渐渐也被他们带偏了想法。朱晓当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她也不愿意已故生母再度变成旁人的谈资。
朱晓心生期待,如若这二人真能让王家主动退亲,王瑞澄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干的丑事说出来,自然最好。
朱晓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沈清见她答应了,那一切都好办。
“想要办成此事自要朱大小姐配合,你想个办法将王、朱两家的长辈聚集在一处,安排我在场,剩下的只需交给我就好。”
朱晓将信将疑,犹豫间时间已匆匆过去。
他们三人走出这条长街,离王家还很远,不过朱晓在此处耽搁,想来也堵不到王瑞澄了……
又是片刻静默,朱晓哼了声道:“好,我暂且信你俩,谁让你俩是他……算了。今日之事也算个理由,明日我便与家里说我是一时冲动干了糊涂事,伤了王瑞澄心中有愧,故在思雀楼摆了一桌酒宴请两家长辈主事,特与王瑞澄致歉。”
王瑞澄掉了门牙,王家不想失了这门亲又要找回面子,朱晓愿在门庭若市的思雀楼向王瑞澄道歉,他们必然带着一家老小全部到场。至于朱家这边……朱晓也会想办法的。
沈清点头:“我就住在周巷驿馆,定了思雀楼的宴期后,朱大小姐记得差人来告诉我。”
朱晓应下,三人便在街头分开。
沈清望着朱晓的背影,还有些云里雾里,她对毕沧笑道:“我怎么感觉这次还债很轻松啊?”
才见第二面她就知道朱晓的难处,还轻易得到了对方的信任,且解决朱晓的难处于她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毕沧问沈清:“我要做什么?”
沈清摇头:“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我解决此事,欠朱晓的债条清空后你便上去邀功。朱家乃荣城首富,腰缠万贯,或许朱晓一个高兴就许你些报酬,你便可借机要些珠宝玉石,权当是换自己的一餐饭。”
这也是沈清方才为何会当着朱晓的面将功劳让给毕沧的原因。
毕沧疑惑:“你为何不问她要报酬?”
沈清理所应当道:“我是来还债的嘛!还债归还债,报酬归报酬,我欠她的,你又没欠她。”
这种赖皮话,沈清竟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本着便宜不占是笨蛋的态度,沈清并不觉得自己如此安排有何不妥。
打了个哈欠,她心情颇好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回走,边道:“困了困了,走,回去睡觉。”
毕沧嗯了声,与沈清踏着月色走上归途。
至周巷,那窄小的巷子里只有一盏油灯,昏暗得连路都照不清楚。
沈清第三次打哈欠,忽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寒气随着她的呼吸钻入五脏六腑,叫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毕沧亦僵了背,猛然回头朝一个方向望去。
“毕沧?”沈清抓着他的袖摆轻声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恶意……”
她的话还没问完,手中抓着的袖子便溜走了。
方才还站在她身边的人突然没了踪影,好似化作了一阵风,油灯下徒留虚影,片刻消散。
毕沧只觉得周身彷如有千万根尖锐的针顺着血脉流淌,而他的头脑如遭雷劈,疼痛吞灭了他的理智。
——找到它。
又是那个声音!
——找到它!
心如高悬,慌张不安,又生恐惧。
毕沧咬紧牙根,目光盯着荣城一角,颤抖着重复脑海中的声音。
“我要……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