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房那边传来声音,饭菜备好可以来吃了。
沈清和女人的对话就此结束,不过沈清和毕沧不用吃饭,再一次谢过夫妻二人后便去那间小屋里休息。
连州曾经贫穷,而今在战争数年处处低迷的乱世之下,反倒什么都不缺。
小屋中点了一盏烛灯,屋内只有一张小床,这房间大约是夫妻二人为将来的孩子而备,那床小得别说是躺下两个人,就是毕沧一个人躺上去,都有一截小腿露在外头。
这仅能算作遮风避雨的地方,但聊胜于无。
而且沈清和毕沧住到人家家里来,也不光是为了省一张飞鸟符。
原先她是打算找个殷实人家最好能与毕沧分开住,后来了解了连州之后便觉得这里是刘云之那些藏书的最好去处,而今听到了长青观,她便更不会走了。
如若事实真的按照那女人说的那般,整个连州也找不到几人摸到过长青观的大门,那她能恰好住到这家来也算走运,至少这女人一定是从长青观里出来的。
入夜万籁俱寂,唯有天上一轮明月照着山川大地。门窗推开,整个福来小村庄都沉睡了下来,反而显得山林间几处鸟叫兽鸣更多几分生机。
看惯了战乱下的平静假象,沈清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灵气丛生的僻静安宁了。
主屋里的灯都灭了,沈清也不好再浪费夫妻二人家中的蜡烛,转身吹灭了桌台那一点火光,她便对毕沧道:“我们也休息吧。”
毕沧朝她看去一眼,再瞥了一眼那小得还不如飞鸟符里的木榻的床,眨巴眨巴眼,显然在问:怎么睡?
沈清顺手指了一下地面,眼神示意,显然是要他不拘小节地躺地上。
小屋再整洁,地面也是泥土的,不如京城那边的客栈,每一间屋子都铺上了地板,便是铺了地板,毕沧也不会睡地上。
沈清自然看懂了他的眼神,便抬手捂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故作娇柔道:“我好像自从与夙遥对上了之后,身体总时不时出些问题,久病难好,最好还是好好休息。”
她刚往小床边一坐,又道:“上古而来的龙,应当不用睡觉的吧?”
毕沧见她这样分外好笑,他勾着一边嘴角,点了点头。
上古而来的龙的确无需睡眠,可他就是被沈清这有些矫揉造作的模样勾得心里生了几分痒,回忆起很久以前,沈清也是这样对他说话的。她眉目灵动,一记眼神便能让人轻易卸下心防,缴械投降,更别说再加点儿矜骄的语气。
毕沧双眸微眯,沈清只来得及感觉到危险的靠近,下一瞬便被毕沧拦腰抱起,视野旋转后,毕沧躺在了那张小床上,而她趴在了他的胸膛。
小床果然不经摧残,毕沧不过是躺下,床头床尾便立刻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这声音过于暧昧,沈清只听一下便立刻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毕沧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不过才抬一下腿,又是一声传来,沈清立刻按着他的胸膛道:“你别动!”
这是村庄里的土房子,小屋就在主屋隔壁,门靠着门,本就不隔音,稍有点儿风吹草动周围便都能听见。
毕沧方才弄出那么大动静,如若这声音再响,沈清怕明天有些难以面对屋子的主人。
就算她与毕沧没什么,说出去也没人信啊,且主动提起难免有掩耳盗铃的意思,再者……他们虽冠以夫妻之名,可到底是借宿,不好乱来,让人误会了也不行。
沈清只能压低声音对毕沧道:“就这样睡。”
毕沧闻言笑了笑,眉目弯弯也心满意足,这样睡正好!
沈清的身量不算娇小,但与毕沧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她趴在毕沧的身上就似趴在一个带着温度的小床,侧耳去听,还能听见这张床砰砰的心跳。
沈清本还身体僵硬着,见毕沧真的没有再动,小床没再发出什么声音,屋外些许风带着山间微薄的灵气和草木清香传来,沈清也渐渐放松了。
明明在山里的这些天晚上毕沧都要闹沈清,闹得沈清直犯困,而今终于安生些了,她反而有些睡不着。
眼睛睁了又闭上,闭了再睁开,沈清很想翻身,但又不敢,便只能对毕沧道:“你给我挠挠后背。”
这老夫老妻的吩咐语调。
毕沧抿嘴一笑,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贴着她的后背,从上至下如按摩般给她捏了几下。见沈清眉目舒展,发出舒适的一声喟叹后,毕沧便顺势将手就放在她的背上,偶尔捏一捏她腰间的肉,名正言顺地占便宜。
沈清还是睡不着,便与他闲聊:“你记得我散尽所有发财符之后,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吗?”
“嗯。”毕沧而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悸难平。
若非当时沈清的神魂还在,他就真的要失去理智了。
沈清抬眸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屋外星辰密布的天,轻声道:“偷偷告诉你,我梦见了一些事,或许是我的过去。”
她不觉得那完全是梦境,是幻象出来的假象,假象基于现实而生,总得有个引才会有那些纷杂的画面。
毕沧在听见她这话后,捏着她腰间的手顿了顿。
沈清不傻,反而聪明得很,她知道毕沧对她有所隐瞒,但也感觉得到,他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会伤害她。
“我可能是天劫失败后意外保存了一魂一魄的某个上神。”沈清说完这句话,没错过毕沧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泽,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毕沧静静地望向她,没出声。
沈清继续道:“在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里,我还梦见了你,你住在一个巨大的水潭边上,银发,金眸,比现在看上去要可爱得多。”
梦境中的少年龙,的确赤诚可爱,让人看见便忍不住生逗弄之心,非要看他面红耳赤了才觉得有趣。
沈清觉得过去的她自己,大约不是个多正经的上神,否则也不会将那一眼看过去就很单纯的少年,诓骗成能与她光天化日之下,在水潭边上行云雨的那种关系。
啧啧,如此想来,沈清便有几分可惜。
她毕竟没有真正完整地见过毕沧的全体,在桂蔚山的书舍里有潮湿的发丝遮挡,在梦境中如雾似纱的遮拦,这些夜里也都是在昏暗之中摸索,仔细想来,她好像没占到毕沧几分便宜。
沈清咂了一下嘴,她问毕沧:“你能不能把头发变成银色的给我瞧瞧?”
她记得,毕沧种在她头上的那根发丝就是银色的。
说完这话,沈清咧嘴对着毕沧笑。
她的手横在毕沧的胸膛上,下巴压在手背,脸距离毕沧极近。只要他稍微抬一下头,便能亲到她的鼻尖,如此危险的距离,沈清的眼神也并不老实。
毕沧始终默不作声,他学不来沈清什么话都能往外说,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沈清瞧了片刻,便让她不自在地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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