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丙辰，时雨雪交作，北风大起，苦寒。

    我被冻醒时，正是五更，走出城楼，外面依然漆黑一片，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夹雪，至今未停。不远处一些轮值的士兵就聚拢在一个火堆前苦熬寒夜，裹着几张布单遮蔽风雪。巡逻的士卒手持火把行走在积雪和尸体之间。

    十一月，乙酉，金军在彻底击溃折彦质所率禁军后兵至城下，在负责守备京城的张叔夜再三请求下，钦宗让我负责东京通津门的守卫。这一个月来，打打停停，战事并不如何激烈。不管怎样，加上张叔夜带来的援军，城内大概还有十万禁军，除去三万御林军守卫宫城，可用于守城的有七万多，另外，城内百姓还自发组织了二十来万的义军，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也聊胜于无。从军事角度，我认为金兵至少在短期内是无法攻破东京的。 而我所最担心的朝廷的战志，目前也表现得颇为坚定，钦宗多次亲自上城，鼓励士气，当然，是在金兵没有进攻的时候。前两天，钦宗前来我这视察防务时，车驾陷入积雪泥沼中，无法拉动。后来，钦宗下车冒雪步行，坚持巡视。这不但让士兵百姓大受鼓舞，也推迟了我的逃离时刻表。

    被派去与金军谈判的赵构却与金军擦肩而过，在到了磁州后，听金兵已经兵东京，就被知磁州宗泽留在了当地。前些日子，朝廷封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令他召集各路援军解救东京。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后悔不迭。全怪我历史不好，早知如此，我就英雄一把，答应钦宗出使金营了！真是枉做人，如今还被陷在了京城，为找一个合理的脱身办法和时机绞尽脑汁！

    “大王起的好早。”李彦仙也起来了，走到我的身旁。

    “连月来，大雪不断，各路援军迟迟未到。着实令人担忧啊！” 离预期到达的日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但济南禁军毫无消息，我如今天天担心出了什么问题。

    “大王不必担心，想必是因为大雪封路所致。料来金军更为所苦，粮草转运不便，只须再守半月，不用我等相攻，金军也得自行退却。” 李彦仙到，“只是，若有个差池，城池被破，我等即便能突出城外，以这般雪天，恐也难以逃得几远。”

    按照我们商定的计划，如若济南禁军能够到达，我将联合老三等人，取得兵权，尽力击败金军，随后拥兵自重，挟军功逼朝廷任命我巡抚北边，节制河北、河东诸路。当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也许我还得跟老三及朝中的其他大臣们进行一些利益交换的勾当。但总的来，这并不太难。而最坏情况，在济南禁军或为朝廷命令所制，或因其他未知事由而无法达到的情况下，我只须在城上守上若干时日，等得宋军将要支持不住之时，便提前逃脱。十多万金兵要彻底围住若大一个京城本身就颇为困难，以岳飞带领的四千禁卫的实力，这毫无问题。如此一来，既能确保自身的安全，也不会落下背弃父兄的罪名，不定还能捞上一个力战不降，血战得脱的好名声，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无疑大有好处。

    在我和李彦仙商讨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时，天色渐亮，雪也悄悄停了。吴用匆匆赶来，是钦宗请得一个名叫郭京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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