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权虽大,却难奈人心。我求你这次,不管是谁对谁错,都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
我知道,你不光有道法,也十分机智,这件案子你一定能弄清楚。但你愿不愿意说出实情,我却毫无办法。
我希望,不管你喜欢或不喜欢哪个皇子,喜欢或不喜欢他们身边的势力,都能对这件事公平对待。”
萧风默然良久,最后郑重的向嘉靖稽首。
“师兄放心,我一定公平公正,不管对外怎么说,我一定让师兄知道实情,绝无隐瞒。”
嘉靖盯着萧风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露出了笑容,指着那个字。
“我知道你测字的规矩,我现在就问两个儿子谁是清白的,估计也测不出来,因为那不是我自己的事。
我只想问问,继承皇位的,是我的儿子吗?这总是我自己的事吧。”
萧风点点头,他明白嘉靖的心理。
嘉靖这个皇位,是因为堂兄明武宗去世后无子,才因此捡了个大便宜。
而且嘉靖得了便宜卖乖,还把堂兄从祖宗灵位上挤到一边,把自己老爹的牌位取而代之。这就是当年轰动一时的“大礼议”事件。
很多在大礼议中站在嘉靖这一边的,后来都被嘉靖照顾提拔了,其中就包括严党和仇鸾。
现在眼看两个儿子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身后又各自有一帮支持者,不由得嘉靖不害怕。
他倒不是特别在乎谁最后胜利,虽然他是有些偏爱景王的,但也并不是特别执着。
他真正怕的是两个儿子两败俱伤,最后万一剩下那个胜利的也是个短命鬼怎么办?
自己凭运气捡回来的大便宜,又要凭实力被别人捡便宜吗?这是嘉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如果自己真能成仙也就罢了,回来咔咔一通乱杀,谁敢把自己挤下去就要他好看!
可如果自己不能成仙呢?
那就会和堂兄一样,当了一辈子皇帝,最后被别人把牌位扔到一边儿去,给人家让位置。
这事,嘉靖想想都觉得不能接受啊。
所以不管哪个儿子能赢,嘉靖更关心的是,最后能即位的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这也是他用自己的年号来测字的原因。
萧风盯着这个“嘉”字看了很久,嘉靖在旁边等得心里发毛,生怕萧风宣判自己子孙的死刑。
“师兄,‘嘉’字上有大吉之像,下有加冕之意,以师兄所问之事,是无碍的,师兄放心。”
嘉靖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许多,最关心的事解决了,接下来不免好奇心起。
“可还能看出些什么吗?”
“师兄,我看出什么就说什么,若有不合师兄心意之处,还请师兄恕我无罪。”
嘉靖摆摆手:“此时乃师兄弟之间私话,何况这是天道之意,我岂有怪到你身上的道理?”
“师兄,上位者,‘吉’字乃士子之口,继承师兄皇位之人,颇受士子拥戴。
‘加’字乃力士之口,却被压在下面,此为重文轻武之像,并非国运之福,需防自毁长城啊。”
嘉靖默然片刻,点头道:“还有吗?”
“‘嘉’字中为‘豆’字之形,上有盖,下加火,正是煮豆燃豆萁,确是手足相残之像。
此事,师兄不可不防。”
嘉靖叹息一声:“人力时有尽,天道运无穷。尽力而为吧。”
他挥挥手,萧风拱手告退前,想起一件事。
“师兄,查这个案子,恐怕牵涉甚大,若是有人不肯配合,甚至对我动手……”
嘉靖哼了一声:“朕给你个奉旨查案的钦差身份,尚方宝剑就别想了。京城之内,什么事不能来问问朕,还用不着你先斩后奏。”
萧风笑道:“本来也没指望尚方宝剑,只是先父留下了一把绣春刀,按理绣春刀是万岁近卫才能用的,微臣该上缴的。
不过一来思念先父,二来也确实没有趁手的兵器,能让微臣光明正大的带着防身就够了。”
嘉靖好笑的看着萧风,他刚自称一句朕,萧风立刻就改成微臣,反应真是快啊,这是不满意了。
“绣春刀只有锦衣卫可用,但锦衣卫要做的事不适合你,你也会受制于品级高低。
嗯,锦衣卫是由仪鸾司改过来的,在太祖改制之前,仪鸾司其实就是天子的仪仗亲卫。
飞鱼服的华丽,是为了体现高出群臣的尊贵;绣春刀的精巧,是为了便于贴身携带,方便护卫天子。
这样吧,朕依古制,封你为仪鸾卫,这样你即可名正言顺的携带绣春刀,也不用成为锦衣卫。”
萧风谢恩,在走出精舍的那一刻,萧风听到了嘉靖的喃喃自语声。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