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兄弟

我想亲自照顾她。”

    “沈丘啊，家族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你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听到弟弟这尖锐的话语，沈桦轻叹一声，开口道，“你现在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大哥’。”

    其实相比之前的大楚王朝，大齐奴婢们的处境已经稍好了一些，毕竟太祖皇帝曾经颁布法令严禁家主以私刑惩治奴婢。太祖皇帝出身贫寒，很清楚在权贵们和修行者们的面前，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就跟牲畜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见沈桦一时没有回应，沈丘又接着道：“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吧！来了洛京后，你最好把你的色心收敛着一点儿。最近赵嫣也回京城了，据说她晚上常常待在教坊司里。万一你们两个起了冲突，我可不觉得你能打得过她。”

    沈丘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但即便如此，沈夫人想要对付一个卑贱的仆役，也有无数种手段。

    实话实说，对于这位可怜的弟弟，沈桦心头隐隐是有些同情的。

    “赵嫣……”沈桦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神色有些复杂。很多年前，他也曾经是赵嫣长枪之下的战败者。

    但是因为他的软弱，因为他对自己母亲的惧怕，他一直默默站在旁边，袖手旁观，任由那个名叫凝秀的女人被押送到官府。

    “沈公子啊，你是不是逛窑子逛傻了，最近连邸报都不读了？”

    因为他曾亲眼目睹自己母亲做出这一决策。

    毕竟出身和长相这种东西，都是上苍安排的，沈丘自己也没法做选择。

    他很少看到自己弟弟展现出这般神情。

    他眉头紧锁，脸上布满阴霾。

    今天，东平侯之所以来到寿昌坊，是为了给自家孙子购买一批“长明丹”——那小屁孩只有第二境修为，却天天嚷着要效仿元宵擂台赛魁首顾旭，在“洛水大会”上大杀四方、震惊全国。

    因沉溺美色而误事——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次在沈桦身上发生的。

    以前在家族中，每一次沈丘帮他收拾好烂摊子，他脑袋里都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说？”沈丘站在台阶上，踮着脚尖，抓着沈桦的肩膀，猛烈地前后摇晃。

    当父母想要教训沈丘的时候，他只敢乖乖地在旁边递戒尺，连求情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声。

    “我们金陵沈氏，乃仙人后裔、当世名门；那个顾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六品官员，一个不能世袭的小小子爵。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沈丘呵呵一笑。

    不过沈桦是个性情软弱、优柔寡断的人。

    沈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缓缓放开了沈桦的肩膀。

    最终，沈桦还是点了点头，低声承认道：“没错。”

    “没什么难猜的。我听人说，家族今天大张旗鼓地送‘祥瑞’进京城，说要献给皇上，赞颂当今太平盛世，”沈丘道，“沈家也是史上出过仙人的大家族。若不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何必做这种自降身段的事情？”

    “我母亲怎么了？”沈丘提高了音量，眼神变得如野兽般凌厉。沈桦那迟疑的语气，令他心头萌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

    沈丘的母亲凝秀曾经是沈家府中的粗使仆役。

    “你说说看，最近家族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需要求着我回去救场？

    “是某位御史又在调查家族漏掉的税款，还是皇上又在想方设法地裁撤家族的产业？” 　　 　　“这都被你猜到了。”沈桦沉声道。

    “顾旭能够给他的，家族一样能够给他。”

    “是，少爷。”名叫“抱琴”的小书童恭敬地回应道。

    “抱琴，你去跟吕管事说一声，让他先把‘祥瑞’送去沈家别院里摆着。”

    “果然是这样，”沈丘笑道，“以沈公子你这被驴踢过的脑子，肯定想不出这么漂亮的场面话。

    也正是因为沈桦这种软弱的、缺乏主见的性格，他在接管沈家产业后才会常常听信谗言，被居心叵测之辈蒙骗，做出很多错误的决策，导致最后需要沈丘来帮他收拾烂摊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处作坊是顾大人的产业吧１只听见东平侯笑呵呵地说道，“我家孙子最崇拜的人，就是顾大人了。”

    这也成了金陵沈氏的一大丑闻。

    虽然他同情沈丘，但是他不敢对抗自己的父母，不敢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忤逆的态度。

    说话时，沈桦的神情看上去很复杂，眼睛里似乎藏着很多心事。旁边的小书童一时没敢回应。

    与此同时，寿昌坊中。

    尽管此刻他站在作坊门外的台阶上，但他头顶的高度仍然只到得了沈桦的耳朵。

    沈丘知道，兄长沈桦有两大弱点：一是软弱，二是好色。

    沈桦沉吟几秒，说道：“其实，沈丘，我今天来这里找你，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你母亲的情况。”

    沈桦深吸一口气，说道：“沈丘，沈家最近遇到的麻烦，比你想象中更严重。夫人和几位长老……他们想逼你回家，就把你母亲当成了筹码。

    “那你为何要选择追随一个出身卑微的驱魔司六品官员呢？”他接着问，“在我看来，起码得加入三大宗门，或是做圣人的弟子，才对得住你的身份。”

    在大齐王朝，凡人奴婢的地位极低。如果主人在官府面前声称他们犯下任何罪行，他们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沈丘知道，沈夫人是一个非常善妒的女人，对于每一个和她丈夫亲近的女人，她都视之为眼中钉，一旦有机会，都恨不得致其于死地。

    在他的身边，有一个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小书童，正在小心翼翼地替他按摩肩膀。

    对于沈丘母亲的遭遇，沈桦其实感到很愧疚。

    听到这话，沈桦慌忙地想要否认。

    “沈公子，有何贵干？”只听见沈丘语气冷淡地说道。

    “她怎么了？有话快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１

    “我那个叛逆的兄弟，”沈桦皱着眉说道，“不久前写信跟家族一刀两断，只为了去那个顾旭的府上做个门客。

    “她……她……”

    “有的。”沈桦一边回答，一边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枚“破空珠”，递到沈丘的手中。

    “给我一刻钟时间，我去跟人交代一下这间作坊里的后续事务，”沈丘淡淡说着，此时他神情冷静得吓人，并没有因为母亲身上的变故忘记自己的职责，“然后我就去金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