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世界尽头

nbsp; 她早就习惯了给自己包裹上一层带刺的外壳，用骄傲和冷漠遮掩内心的阴影。但在眼前这个人身边，她却不止一次不经意地卸下心防。

    赵嫣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神态也毫无波澜，但顾旭却能察觉得到平静之下的汹涌暗潮。

    顾旭一边说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几枚陈旧的铜钱，将其轻轻一抛，默念”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的名讳，得到了“坎上震下”的“水雷屯”之卦。

    ”我是在描述一个客观事实。不是心理因素，也不是玩笑话。”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本正经地说道。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使她的肌肤泛着朦胧的光，像是晶莹的雪。

    说到这里，赵嫣看着面前的顾旭，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

    “有劳赵小姐做我的向导了。”

    “我明白。”顾旭点了点头。他清楚，赵嫣这几天对自己的帮助，应该只是出于愧疚和报恩。他并没有自恋到产生对方喜欢自己的错觉。

    “那就照你说的做吧，”顾旭道，“先尽快赶往北冥，拿到法宝的碎片。

    然后她蓦地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容易让人误会，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可能是因为我们修炼的功法渊源相近，所以我在生理上并不反感你。”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依旧颇感震撼。

    信仰的力量着实强大。难怪上界神仙需要它来登临那至高的境界。

    …………

    书中把大鹏写得体型庞大，气势磅礴。

    “但也有少数几个人提前离开了宅邸，逃过了那一劫。

    顾旭静静听着她的倾诉。

    做出决定后，两人一刻也没有耽搁，开始继续向北赶路。

    像他前世的一个朋友，小时候听别人讲了一个鬼故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敢独自入睡，生怕恶鬼潜藏在漆黑的夜幕中来袭击他。更别说像赵嫣这样，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心理变态的堂兄分享种种现实中存在的残忍暴行。

    真元不足的时候，顾旭便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取出“闲云居”，把它变回原本的模样，然后和赵嫣一起钻进去修炼。

    “你知道那是什么情况么？”赵嫣微微皱眉，又问。

    “这些人的夸夸其谈，令赵裕感到极为兴奋。待他返回蓟城之后，便在牢中囚犯和军中俘虏们的身上做同样的试验，然后又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听。他甚至还妄图对我动手动脚，想要让我也参与到他那些令人作呕的‘游戏’里。

    “至于那些‘流连青楼’，是因为我一直想替母亲复仇，在青楼中安插了眼线，希望他们能帮我探明白当年的真实情况……

    不过再往北走，农田退去，人烟也渐渐稀少，视野中只余下疏疏落落的树木。丘陵则愈发陡峭，很快变成积雪的山脉，矗立于昏暗的苍穹之下，仿佛是白发苍苍的灰蓝色巨人。

    赵嫣喜欢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习惯用手中的长枪解决问题，对占卜、符篆、阵法等繁琐复杂的东西不甚了解。再加上幽州境内没几个靠谱的占卜师，经常算出跟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结果，使得赵嫣对占卜推演之术一向不太有信心。

    “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修炼《涅槃经》本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会让她产生血肉撕裂又愈合、骨骼粉碎又恢复般的感觉。

    “你占卜准么？”赵嫣问。

    ”我也是。“

    “从未出错。”

    其实她只想简单说一下，她同辅国将军赵长祺父子关系不太对付。不料说着说着，心扉悄无声息地敞开了，许多常年压抑在胸中的话语突然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那段时间，赵裕正按照我们家族的传统，在侍卫陪同下游历幽州及附近的地区，一边斩杀妖魔鬼怪，一边向同龄人切磋挑战，以磨炼自身的武艺。

    真元充裕的时候，顾旭就使用“星盘”构建空间通道，赵嫣则抓着他的胳膊，瞬息之间穿行百里。

    赵嫣沉吟几秒，又说：“在你旁边，我修炼的效率好像加快了不少。“

    在她的感知里，每当顾旭进入修炼状态，他就仿佛变成了一团冬日里熊熊燃烧的篝火，一轮光芒迸放的太阳，向四周毫不吝啬地挥洒着光和热。

    “历练途中，他本性不改，不忘跟三教九流的人鬼混在一起。鬼混的同时，碰巧撞上了几个从陆家宅院逃出来的人。这些人都是出身市井的底层士卒，暂未意识到这一事件的严重性，竟以炫耀的口吻，跟同伴分享起在陆宅中的种种暴行——往昔那些锦衣玉食的达官贵人，变成了任其践踏折辱的阶下囚，那些披金戴银的妇人，遍体鳞伤在他们的面前哭泣求饶，似乎是件令他们骄傲的事情。

    “后来，当我开始修行，我的实力很快超过了赵裕。他怕被我揍，再也不敢在我面前说出任何污秽的言语，也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使他不禁想起“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争夺香火的故事。

    “确实有类似感觉。”顾旭道。

    “我很担心，在见了你之后，我叔父会为了个人利益，把你送回到大齐朝廷手里，”赵嫣说道，“他是第六境修士，掌握着不少厉害的法宝，血脉虽然比不过我，但也比大部分赵家人强不少。在他面前，我可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你。”

    “伱跟其他人不一样。”赵嫣猜到了他的心思，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只是有一点他很困惑。

    传说中的“北冥”，应该就隐藏在那片云雾的背后。那是一片神秘的、鲜有人至的土地，有他想要的“星盘”碎片，也有无数潜在的危机。

    “听说‘鲲鹏’是‘凶神’级别的妖物。”赵嫣面露忧色道。

    “在这方面，我比他更有天赋。”

    顾旭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年轻人吹牛时的浮躁，也没有逞强后的心虚，而像是在描述客观事实，在讲述一条像“太阳从东边升起”这样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