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人间很温暖

    第429章 人间很温暖

    顾旭被雪女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陆小姐谬赞了，”他说道，“我不过是拾捡了前人的智慧，以充自身门面罢了。”

    “公子太过谦逊。”雪女面无表情。

    两人很快抵达了荆州城门。

    城门一侧贴着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顾旭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传神而逼真，与真人相去无几，显然是出自行家之手。

    她已置身人世间，却始终与之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

    但雪女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类的味觉。

    见雪女一直盯着他碗中的食物看，他便又向店小二索要了碗盘，把食物分给她一些品尝。

    更别说她这种近二十年没有吃过辣的女鬼了。

    尤其是现在，她浅浅低着头，幂篱遮着面孔，乖巧地跟在顾旭身边的模样，险些让顾旭忘记了她拥有一念之间毁灭一座城市的能力。

    “可以。”雪女淡淡道。

    若不是因为鬼怪没有眼泪，想必她此刻早已泪流满面、双颊通红。

    “我们可以这样尝试一下，”顾旭从“闲云居”里取出“惊鸿笔”，将其握在手里，“你是它的前任主人，我是它的现任主人。

    桔红的灯光透过幂篱轻纱，照在雪女苍白的脸颊上，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羞怯的红晕。

    宾客不断的食肆，吆喝不停的小贩，袅袅升起的炊烟，琳琅满目的货摊……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比新鲜，令她一时目不暇接。

    这是她儿时最留恋的食物之一。

    她抬起手，一缕寒风从她的指尖窜起，化作无数尖锐的刀刃，要把那画像撕碎。

    一直以来，她都是沂山之巅冰雪国度的主宰，很不习惯这种在人群中低调行事的感觉。

    习惯了山巅的寂静寥落。那吵吵嚷嚷的人声，对她来说也成了优美动听的乐曲。

    忽然，她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扯了扯顾旭的衣袍。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晚风中的凉意，感受到了饭碗的温度，嗅到了餐馆中呛人的烟味，嗅到了街上马粪的臭味……

    但她的表情仍旧好似冰封，毫无变化。

    顾旭没想到，她在尝了辣椒的滋味后，心头竟然就萌生了这样的感悟。

    她就像是一个刚刚开始记事的小孩，在顾旭的带领下，认识这个世界陌生的另一面。

    …………

    但即便如此，她的神识仍旧紧紧连接着“惊鸿笔”，丝毫不肯松开。

    “人间很精彩。”

    “想尝尝那个。”

    人类的感官是如此的复杂，令她僵坐原地，久久难以消化。

    他点了一份荆州鱼糕，一份红油小面。

    触觉、嗅觉、味觉……无数感官上的信息，仿佛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涌入了雪女的灵魂。

    她向顾旭道了声“谢谢”，然后轻轻舔舐着冰糖葫芦上的糖霜，好似舔舐着沂山之巅的无色无味的冰雪。

    她双唇微启，连连喘气。

    甜，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味道？

    它真有记忆里那般诱人么？

    她想到了顾旭的血液——不仅仅是血，还有他身上的气味，甘甜醇美，仿佛仙界的琼浆玉液，萦绕在她的身侧，令她深深沉醉。

    他已不再完全把她当作是实力强悍的恶鬼，也不再像最初那般时时刻刻心弦紧绷。

    天色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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