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阁主，女侠

头绪——

    这里没有出入的道路，开门便是万丈深渊，唯有御器飞行方可抵达。

    “但现在，它失去了所有的‘鬼侍’，实力不到以前的五成。徐阁主只需一剑就能置它于死地。”

    顾旭和洛川今天戴的都是普通面具。

    她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收起手中的长剑。

    短暂的安静后，徐曼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

    “可是作为大齐王朝的皇帝，当洛京城被鬼怪大军攻破时，当空玄散人想要献祭十万生魂晋升‘鬼王’时，当九婴蛇妖在青州府肆意捕食无辜百姓时，当整个第一代‘神机营’都被邙山鬼王变成‘鬼侍’时，当‘不败刀神’胡云、‘逍遥剑客’苏昊等人变作行尸走肉饱受折磨时……他却待在那紫宸宫里无动于衷，对臣民们的死活不管不顾。

    但顾旭却能通过她衣袖下攥紧拳头的右手，看到她内心深处的动遥

    这时徐曼望向顾旭道：“要不以后帝君还是叫我‘徐阁主’吧１

    “徐阁主真是干脆果断。”他评价道。

    “徐阁主真是聪明人。”洛川呵呵一笑，并不否认。

    听到时小寒的消息，顾旭的心情立刻有些不平静了，不禁担心她在跟人打架的过程中受到伤害。

    在顾旭说话的同时，徐曼不由自主地把椅子扶手越握越紧。

    徐曼耐心听完他的叙述。

    “徐阁主身为三十余岁晋升圣人的天才修士，修为却在第七境停滞数十年，却迟迟摸不到真君境界的门槛。

    “你领悟的是‘替天行道，扶危救困‘的大道真意，却没有机会去践行它。

    “只有‘知’，没有‘行’。

    在吞噬了紫微大帝的残魂之后，他看上去愈发金质玉相、超尘脱俗——那挑不出瑕疵的容貌，连徐曼这样阅人无数的圣人前者见了，都不禁有些微微失神。

    徐曼嘴上说着拒绝的言语。

    “徐阁主，天行帝修为盖世，又手握‘泰阿剑’，监管天下芸芸众生，”他继续说道，“凭他的本事儿，若想彻底干掉邙山鬼王，甚至消灭掉全天下所有的‘凶神’，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徐曼默不作声，不经意地低头看向别在自己胸前的绢花。

    “因为他压根就不是真正的人族领袖，而是替太上昊天看守牢狱的一条走狗，”顾旭道，“在他眼里，鬼和人都是罪孽深重的囚犯，并无任何区别。大荒民众，对他来说都如草芥般不值入眼。

    “文昌。”他思忖片刻，对洛川说道。

    “对于他们，我心里只有愧疚。

    “趁现在有机会，我想再年轻一回。”

    “与太上昊天不同。大荒的芸芸众生，都是我以前在上界的追随者，是曾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我当初征战四方、建功立业，离不开他们的鼎力相助。

    “剑阁的镇宗武学，叫做《平天剑诀》，”洛川微笑回应道，“剑阁祖师留下的诗句，叫做’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剑阁代代相传的修炼之法，叫做‘知行合一’。

    洛川一边说着，一边朝顾旭拱了拱手，然后踏出草庐，很快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

    “既然现在徐女侠已经答应加入我们，那便劳烦你去趟东海蓬莱岛，看看他们的态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再抓紧些。”

    徐曼翘着二郎腿，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屋内唯一的椅子。

    “——帝君勿要自责，”旁边的洛川立刻开口，阻止顾旭把这番话继续说下去，“这绝不是您的过错。是我等无能，没有及时察觉到太上昊天的阴谋，才——”

    “——‘徐女侠’？”顾旭用开玩笑的口吻道。

    此刻他自谦的话语，不再是晚辈面对长辈夸奖后的受宠若惊，而像是上位者听到臣属们奉承后的敷衍回应。

    “帝君有何吩咐？”

    “帝君不一同去？”

    “一个连圣人都没有的宗门，不值得我亲自跑一趟。不如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去看看我的未婚妻。”

    至于阁主之位，则交由自己的得意弟子苏笑继任。

    说罢就化作一道银白剑芒，消失在万木葱茏的剑阁后山。

    徐曼平静道：“第七境的修为，对我来说已经够用了。

    “他甚至期望人间多几个邙山鬼王，多几个九婴蛇妖，替他多抹除掉几个不安分的人族修士，免得扰了上界太上昊天的清静。”

    “它现在在哪儿？”片刻后，她抬起头，盯着顾旭问道。

    此人真真切切只有第六境修为。

    但他不仅能轻松自如地穿梭空间，还把因果命运之道用得出神入化，以至于能干扰到她这个圣人强者的出招。

    一条银练般的瀑布在草庐窗边飞流而下，伴着如雷轰鸣声，坠落谷底，溅起无数飞花碎玉，氤氲山间。

    这闯入者刚刚不是跟徐阁主打得不可开交么？怎么突然就不打了、握手言欢了？

    “只可惜做了这阁主后，肩上担子重了，整个人也变得暮气沉沉，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我丢掉了初心，成了个迂腐冷漠的老太太。

    “它在邙山老巢一个隐蔽的地方，留了一具棺材，藏了一缕分魂，”顾旭道，“在它本体被天行帝用天雷劈死后，它便借着这一缕分魂起死回生。

    “谁年轻时，不想做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侠女？”徐曼嘴角上扬，轻声笑道，“我当年选择加入剑阁，修那《平天剑诀》，便是想用自己手里的剑，济世安民，除暴安良。

    “顾……帝君。”

    徐曼又望向洛川传音道：“洛司首今日带着一个犯下叛国大罪的通缉犯来我宗门，莫不是想举旗造反，还想拉我入伙？”

    “徐阁主，你想宰了那邙山鬼王么？”他轻笑一声，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清俊无俦的面庞。

    “以前徐阁主或许不是它的对手。

    只需再稍稍添一勺油，便算是大功告成。

    顾旭的目光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

    “原因很简单——

    那个叫顾旭的少年对未婚妻时小寒一往情深。

    “看上去，你们似乎很有信心能说服我加入你们。”

    “顾小友，洛司首说你是紫微大帝转世之身，”徐曼深吸一口气，平定纷乱的心绪，“如果此事属实，那么你和太上昊天都曾是上界的至尊，是俯视众生的存在。

    “大荒的人命在你眼里，是否也如草芥般不值入眼？”

    凭徐曼的修为，看破他们这低劣的伪装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草庐内也陈设简陋。

    随后又拿起纸笔，刷刷几下写了张字条，表示自己从今以后不再是剑阁之人，一切所作所为都将与宗门无关。

    “自然是不配的。”她冷冷道。

    顾旭和洛川彼此看了一眼，也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但被顾旭喊出来后，实在是太令她尴尬了。

    若是被同辈的熟人听到了，她不如去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