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外孙子的启蒙,阮一棠十分上心,发动手头的人脉,最后果然找到一个人,据说学问十分之好,可为人也十分之怪,一直郁郁不得志。
那先生姓屈,十三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之后屡屡落第,直考到三十岁,家里的家产都折腾光了,媳妇也跟着人家跑了,屈先生就放弃了考试,平日以卖字为生,得了钱就去喝酒,还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叫狂人,时间一长,大家都叫他屈狂人,真名倒忘了。
屈狂人在家乡呆了两年,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开始闯江湖,据说当过土匪的军师,也当过县令的师爷,还跟着跑过漕运,混过帮派,黑白两道都呆过,经历之奇特,身世之坎坷,令人唏嘘,这样过了十年,如今四十几岁的人了,几乎一无所成,后来竟然又遇到了当初抛弃他的妻子,妻子见他如此落魄,对他破口大骂,说幸亏走得早,不然跟着他也是吃苦,屈狂人被这话一激,越发的想混出个样子来,便开始找些教书的活,可他这十年的摸爬滚打,身上的江湖气息重,寻常人家哪里敢把孩子交给他,所以一直闲赋在家。
阮一棠有一个朋友和他是同乡,便帮他留意着看有什么机会,见阮一棠问才举荐了他,阮一棠还亲自去拜访了,居然和屈狂人相见恨晚,两人打着赤膊在屈狂人的小屋子里喝酒论文,引为知己,阮一棠极力推荐他,说屈狂人有学问,有见识,待人接物和那些酸溜溜的文人大不相同,可林氏却嫌他之前混过江湖,怕带坏了孩子,许兰陵便决定邀请他过来一叙,顺便探探虚实。
屈狂人来那一天,许兰陵特地带了两个孩子在门口迎接,阿尔阿山一人牵着许兰陵一只手,看着面前的人,屈狂人拜好友所赠,总算有了一身能见人的衣裳,一身蓝色布袍,头上束着头巾,倒显得干净利落,只是脸上带了风霜,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说话行走间也带了一股大大咧咧的气势,见许兰陵居然带了孩子亲自来迎,他有些吃惊,许兰陵笑道:“屈先生,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屈狂人谦虚道:“哪里哪里,安国公抬举了。”许兰陵笑道:“这是两个犬子,先生看看怎么样。”屈狂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指着阿尔道:“这位公子小小年纪,看起来气度不凡,像是有些才气的。”
又指着阿山道:“这位公子却带着先天的弱,好好养着也就罢了,难成大才。”许兰陵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骗子。”
许兰陵吃了一惊,却见阿山委屈的看着屈狂人,许兰陵大惊,阿山,说话了。许兰陵惊喜道:“阿山,你再说一遍。”阿山又说了一遍,吐字清晰:“骗子。”
许兰陵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抱起阿山,亲了好几下:“真是爹的乖儿子。”回头一看,却见屈狂人幽幽看着他,不禁尴尬笑道:“失礼了,这是阿山第一次开口说话。”屈狂人有些吃惊:“贵公子这么大了还没开口说话?”
许兰陵道:“是啊。”
屈狂人想了想,道:“安国公,你把这个公子给我做徒弟吧。”许兰陵吃了一惊,做徒弟可和做学生不一样,真正拜了师,可要继承衣钵的,屈狂人这么说,难不成真有几分本事?
许兰陵笑道:“若是先生看上了他不开口说话这一点,我的长子也还没开口说过话呢。”屈狂人笑道:“大公子是天赋异禀,只需稍加点拨,二公子却是一块璞玉,要精心雕琢。”许兰陵笑道:“承蒙先生如此看重,那就进来叙话吧。”
阿山开口说话,自然叫阮临湘欣喜若狂,抱了孩子一个劲的逗他:“阿山叫娘好不好?”阿山果然乖乖叫了声娘,阮临湘高兴极了,阿意也在一旁逗他:“叫姐姐。”
阿山却转过头去:“欺负人。”阿意一向很喜欢跟活泼一点的阿尔玩,没想到小孩子还记仇的,阿意故意吓他:“不叫姐姐打你哦。”阿山哼道:“有娘。”
阮临湘高兴的直亲他:“我们阿山好聪明。”阿意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的。阿尔还在前面跟着,看许兰陵和屈狂人叙话,许兰陵对屈狂人越发的赏识起来,屈狂人的确见识不错,以后教导孩子也不会拘泥于书本,当下拍板,聘了屈狂人做先生,还答应了屈狂人的请求,同意阿山拜他为师。
择了个日子,阿尔阿山兄弟俩正式行了礼,尤其是阿山,三跪九叩行了拜师礼,以后就要叫师傅,阿尔则叫先生,当然,阿尔现在还没开口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越发的机灵,看来看去。
上课的地点定在外院的暗香斋,那里四周只有梅花,又安静又风雅,第一日上课,应屈狂人要求,身边伺候的人都只送到了门前,没有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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