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部的势力而言,巨锣帮其实是上不了抬面的小组织而已,顶多可以说是凝聚了数十个心怀“大哥”梦,身手胆识都没什么可谈的小膘混罢了。
然而由于这种不上不下的帮派并不在少数,所以他们存于黑道中,也就可有可无地不显得怪异了。不过想要生存下来,并且不被大帮派消灭,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依附某大帮派,平时各自为政,偶尔代人跑跑腿,那么老大哥吃了肉,他们也就得以喝一杯汤存活下来了。.近来他们被一名高中生弄得灰头土脸的事早已不是新闻,帮主陈大成决定亲自出马,将那不知死活的小表给解决掉。拳头硬又如何?一颗子弹够他回老家见列祖列宗了!这种小表留不得,除了面子问题外,还因为他单独一人面对黑道却不落败,引得中部其它帮派的注意,有些帮派甚至有心要吸纳他入组织。搞不好铁血堂早有这种打算,一旦那小子坐大了,还会放过他们这些人吗?他陈大成再呆也知道对手坐大的可怕,还不如趁他没有任何势力时一枪将他毙了,一举数得,所以他非做不可。
一个小组织要买枪并不容易,负担也嫌太重,不过他仍付了一大把钱叫人弄来了两把黑星手枪,除了要解决掉耿雄谦那小子之外,也因为接来了一件生意。
手下老毛挂下电话道:“老大,一百万已经汇到帐户中了。”
“那个人来台中了吗?”指的是他们要杀的人。
“今天晚上会在桂冠酒店住房,明天他会去律师事务所交一些证物。”手下们全因突来的财富兴奋不已。
陈大成警觉地想了下:“那个出钱的人为什么找我们?那个我们要杀的人到底什么来头?”一直到此刻他才从金钱的迷惑中清醒,略为机警地问了一下;没理由这么好的事会沦到他们这个小帮派身上。
一边的李阿四搓着手,一脸的阴狠状:“老大,出钱的人说了,他只信任我们巨锣帮,可见咱们在中部也是有名、有号的帮派了。我们全都是铁铮铮的人物,根本不比那些大帮派差,我们要杀的那家伙没什么来路,出钱的人说只是不想让那个姓孟的小子上法院作证而已。钱都收了,如果不做,会成为道上的笑话的。”
“姓孟?与铁血堂有没有关系?”陈大成站了起来,心囗震了一下。
他的军师大蛇头连忙回道:“没有。那个孟宇堂与铁血堂的孟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老大可以放心。这椿生意跟以前接的一样,都是商场上的恩怨,没有关系。”
再一次确定后,陈大成心才定了下来,也与兄弟们一同笑了出来,一反刚才担心紧张,吆喝道:“去买酒来,明天事成之后,咱们就有一百万花了。这件事要做得漂亮一点,以后咱们还怕银子不滚滚而来吗?干掉耿雄谦、杀掉姓孟的家伙,咱们巨锣帮就会成为道上有名的帮派了!对不对?”
“对!”二、三十个帮兵也兴奋地大吼。“走,咱们去酒家喝个不醉不归,为明天的成功庆祝!”迫不及待要享受花钱的感觉,陈大成招呼着手下,浩浩荡荡往灯红酒绿的世界走去。
泵想着当真正“大哥”的感觉,他想了一辈子了!
这种生意多来几椿,他们巨锣帮稳发了。所以这一次绝不能有失误,他会亲自出马,以后就没人敢看轻他陈大成了,道上的人全会叫他“大哥”、“老大”
满脑子风光的想象,令他飘飘然,眼中升起了嗜血的腥红光芒。
明天以后,他就是个“大哥”了。
同一个夜里,即将凌晨,耿雄谦的小房间来了三名客人。
即使他将兄弟排除在与黑道人士的打斗之外,但死忠的跟随者仍代他打探了诸多事情。风神高中学生们封为“左辅”、“右弼”的两人,平日除了代为领导各派系外,也出面协调各校间打斗的纠纷;这种事向来由耿雄谦授意,并不出面,他只负责打斗。近来与黑道人士有牵连,他根本是把学生争斗的事务完全丢给王正威与赵明德两人去处理,独自对抗巨锣帮那些纠缠不清的杂碎。
对于这一点,王正威与赵明德是有微辞的,但也明白耿雄谦决定的事,千军万马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思,所以他们只能暗中为他做一些事,例如料理掉里珂高工的老大;与黑道人士有纠葛,全是出自里珂高工老大之手。
学生之间的打斗,原则上绝不牵扯到黑道人物,这是铁律,但里珂的侯智彰违了例,自然得遭受其它各校的惩罚与唾弃。
以五万元唆使黑道混混打断耿雄谦右手,结局是全中部各流氓高中的太保们打得他必须躺在病床一年才能复原,自食了恶果。
他们两人便是来报告这件事情,也顺便来讨论他校内的小纷争。
“侯智彰已叫人取消与巨锣帮的生意,但巨锣帮似乎不打算收手。”赵明德报告完所有查到的消息。
“他们已拉不下那个脸了。”李秋雉依然一身暴露的短皮衣打扮,丝毫不畏冬天的阴寒,身形由窗口移到桌边,从长靴中掏出一把手枪,放在桌上,对耿雄谦说:“你会用得到的。”
“哇塞!真的假的?”王正威伸手要摸,被李秋雉打掉。
“我不需要。”耿雄谦没有接过,甚至连看一眼也没有。
李秋雉肯定道:“你需要的。刚才我得到一个消息,陈老大想用枪对付你。明天他们解决掉一百万的生意后,第二发子弹就会用在你身上。”
“一百万的生意?”他反而对这种事有点兴趣。
几次交手下来,他明白这个帮派根本是成事不足的蹩脚帮,既是没啥大作为,当然也不敢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顶多鱼肉乡民,充流氓而已,此刻会招来一百万的生意,可就令人关注了。
“听说要杀一个姓孟的男人。”
“孟?铁血堂的人?他敢动!”耿雄谦蹙起浓眉,虽不以为陈大成有这个胆,但世上多得是见钱眼开的痞子,也或者他根本不明白他要杀的人是什么来头。
“似乎与铁血堂无关,但据说这件差事之所以落到巨锣帮是因为其它人不愿接,然而陈老大并不知道,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名气响亮。”
这是李秋雉从母亲那边得到的消息,那票酒醉的混混吐露的讯息就只有这么多了。因为那票人一入酒廊就连忙将自己灌昏,除了不断炫耀自己有一大笔钱之外,就是拼命吃小姐豆腐,打探不出更详细的内幕了,而且她关心的也不在于他们要杀什么人,而是要对付耿雄谦的方式。
“没人敢接的生意,其中已大大有问题,也许真的是孟家的人,而他们并不知道。”
李秋雉不以为然道:“你该关心的是自己,而不是铁血堂。如果孟家有人遇险,他们有庞大的火力去把巨锣帮踩成平地,不劳你关心。孟观涛谈不上对你有恩,他只是把老大位置传给了你,然而,即使他没有传位,你也必然是风神的老大,我不以为你要对这种事关心。”
“正威,帮我盯住陈老大那些人的行动,一分一秒也不能错过。”耿雄谦很快地下决定。
“谦哥”李秋雉叫了出来。
他将手枪提了起来,在食指间绕了数圈,笑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代表他接受了手枪也有用它的打算。
“你不会想阻止他们的行动吧?为什么呢?也许那人根本与铁血堂无关呀!”
她不可思议地咆哮着。
“我在多管闲事。”他承认:“我也不管那个倒霉人与孟家有没有关系,只是,你们不会以为我只会等别人来杀我,只知反抗而不懂得什么叫反击吧?”他的笑容充满森冷气息,也缓缓说着:“我不会让他们赚到一百万,不会让他们日后再有赚钱的机会。”
没有人吃再劝他,屋内其它三人皆吞了口口水,不置一辞。看着耿雄谦把玩乌亮的手枪,深沉黑眸中散发炙伤人的无情光芒,冷冷的气息更添小屋内的寒意。
李秋雉别开了眼,颤抖的双手点燃一根烟,深吸了几口之后,兀自叹息
那样的气势注定了日后必然会是一方枭雄、统御黑道的龙头,然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永远不是她,她只被允许立于朋友的尺度上接近他。
贬是怎么样的女人有资格伴他一生呢?她怀疑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女子存在。
他根本不要任何人,不是吗?
情况不对劲!
孟宇堂俊美的面孔冷凝了起来。该死!他的警觉来得太晚,跟在他身后那辆轿车从他出酒店后就一直跟着他了,然而他却因太专注想公事而忘了防范。此时车子驶下了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就算他奋力一搏,亦不能取得多少胜算。
他依然开着车子没有停下来,然而前方打斜里冲出来的轿车迫使他不得不急踩煞车。
“砰!”子弹打破了他车前的玻璃,他警觉地低下身子,抓住鲍文包,寻找机会冲出重围。
八个大汉由前后两辆车子中出来,将他包围成瓮中鳖,第二颗子弹再度射了进来。也许不想让他太轻易死去,那子弹根本没有准头。
“老大,有没有射中?”张阿三流着冷汗与热汗问着身边的陈大成。
“妈的!子弹很贵你知不知道!”陈大成给了手下一拳,叫吼:“别再射了,我开枪就可以了。”
正要瞄准,一颗石子打中他手背,剧疼的反应令他扣下扳机,砰地一声正好打穿了站在他右手边的大蛇头肩膀,惨叫声如鬼哭神号,终止于疼昏之时。
“是谁?给我出来!”陈大成惊死且愤怒地看着四周。
雹雄谦潜到车边,打开车门不由分说扯下了孟宇堂,迅速滚到另一边的车缝中。
“在那里!是那个姓耿的小子!”李阿四尖叫。
“找死!老子就送你们一同去见阎王!”陈大成率先追了过去。
“你是谁?”孟宇堂抓住雹雄谦的袖子,为他的年纪吓了一跳,也为他深沉的眼神心惊不已。这个少年竟这般奇特!而且,救了他!
“躲远一点!”
雹雄谦抽出手枪,将身后的男子推向更里端后,很快地往那群奔来的人射去一枪。
“哇!我中枪了!那小表有枪!我中枪了!”老毛抱着腹部哭天抢地,而他的中弹令剩余的六个人立即散开找掩蔽。
“那小子哪来的枪!”陈大成失去方寸地大吼。“我们不知道”手下们也吓个半死。
“***!老子跟你拼了!”
陈大成冲了出来,以他仅有的子弹扫射向耿雄谦躲的车缝。
“砰!”又一发子弹射出,打掉了陈大成的枪,子弹穿过他手掌,令他跌了一大跤,接下来一记重踢让他失去意识。
“老大!”剩余帮兵见状吼了出来。
雹雄谦向他们走去,也收起了枪。他只拿枪对付有枪的人,对方手上没武器,他也会回以赤手空拳。
“他没子弹了!我们上!”其名一名混混壮起胆,纠众一同打上去。
同时面对四、五个混混是太吃力了点,但当他挨了一拳,回报的定是双倍!
孟宇堂抡起拳头也加入其中:“好了!小兄弟,把他们交给警方,我会教他们一辈子没法出来!”
雹雄谦重拳打昏最后一个,冷道:“你还不滚。”
“嘿!你”孟宇堂有点傻眼,连忙掏出名片,一手抓住他道:“我叫孟宇堂,是孟氏企业里的主管,我欠你一分人情,我们孟家向来”
硕大的拳头喂向他脆弱的胃,打得他几乎要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自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小子好狠
他无力地靠坐在一辆车的车盖上,摀着胃喘气。
“救你只是因为巧合。”耿雄谦没有回头,往停车场的出口走去。
孟家人向来是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所以孟宇堂仍不打算放过这个酷得半死的小憋子,正想追上,眼角余光却撇见原本昏迷的那个陈大成不知何时已回复神智,悄悄拾起掉落一旁的手枪,眼中流露的阴狠令人警觉。
孟宇堂向陈大成奔了过去,出声大吼:“快躲开!小憋子!”
子弹在巨响下激射而去,孟宇堂只来得及揍昏陈大成,却无力阻止已发射的子弹!
雹雄谦算机警了,然而他的闪躲依然快不过子弹,避过了致命的心脏地带,灼烫的剧疼由左肩导向全身,他跟跄地扶住一根石柱。
“没事吧?小憋子?”孟宇堂先拿出行动电话报警,完毕后才奔过来扶住他。
雹雄谦扯出笑容,淡道:“没事。终于知道被子弹打中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推开他。没有伤及要害,他还挺得住。
“喂!警察马上就来,我也叫了救护车,你别动,否则血会流更多。”
雹雄谦手挥开他手:“多事。”
入口处传来机车咆哮声,几辆重型机车飞驰而来,领头的是风神高中的左辅右弼。
“老大!你没事吧?我们晚来一步了吗?”王正威停下,瞪着老大的伤口。
雹雄谦拧着眉:“不是叫你们别来吗?”
“老大”众人全不敢应声。
他低咒了几声,跨上王正威的机车后座,下令道:“快走,条子马上会到。”
“等一等!”孟宇堂硬是抓住雹雄谦的右手:“至少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大量失血令他没法凝聚力气,要不他一定会一脚踹开这烦人的“老人”看来不过二十八、九岁,却不可思议地婆妈!
他嫌恶地甩开他手,粗鲁回道:“耿雄谦,后会无期。”
随着警车鸣笛声愈来愈近,十来辆重型机车也瞬间由出口离开,转眼间人杳声渺。
绑会无期?那可难了。
孟宇堂微微笑着,以“孟氏集团”的势力,要报恩还怕找不到人吗?当然不可能。
这个小憋子不简单。
近来她的心神总不安宁,为什么会烦闷得坐立不安呢?与耿雄谦的情感,并不会因为多日不见而稍减,何况他们向来是许多许久才见一次面的。她没有情感不定的危机,因为他亲口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只是这些天的不安定感,是来自哪里?
年关将近,沿街、沿路的商号都布置得喜气洋洋,等着迎接中国人最重视的农历年。细数了日子,已有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他没有来找她,她便不会轻易上门见他,怕他不方便,也怕他没空;她只能满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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