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红红的洛洛一副想哭的表情。孟冠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她床沿──
“长到二十岁再哭好像有点太老了。”
洛洛用力眨眼。“我失去了一个亲人。”
“不会的。”他笃定的说着,搂她入怀。“你永远是他心目中的骨刺,除也除不去,让他长痛在心。”
她皱眉推开他。“骨刺?你说我像骨刺?”
“当他的肋骨出现时,骨刺就会消失,你认为这主意如何?”他对她眨眨眼。
洛洛双眼顿时晶亮,再也没有哭意,兴致高昂的扯住他衣袖。“太棒了!”想到有那么多好玩的事可以做,她兴奋得全身发抖。突然想到──“对了!昨天红歌有没有回家?”
“应该有。她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孟冠人想知道她探到什么。早知道洛洛不会让红歌白送一趟。
然后洛洛开始说她所看到的一切,以及孟红歌手上的疤
听完后,孟冠人眉头拧了起来。
“当年她只有一次失常记录。在大学联考前一个月失踪了半个月。”
“没有人找她?”
“没有!她已大到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何况她一直是优等生,没有人会担心她可能失常事实上,多年以来长辈们忙着盯我就已累得半死。”
“你们孟家的家规有时候不怎么有人性。”
“这样才能独当一面;也只有资质佳的人才,有资格受训,其他人全任他们自生自灭了。红歌──为什么会自杀?她是个负责又自负的人,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做这种懦弱的事。”他也明白不可能从红歌口中知道什么,当然只有去找耿介桓了。
洛洛深思道:“他们的背景相差太多,想在一起没那么简单。可是他们又互相吸引。”
“有得耗喽。”
晚上送洛洛回家后,孟冠人没遇到耿介桓,只好先回自己家了,他妹妹也不在。
他上楼去找了他那万事通的姑妈。
孟娟平拿下眼镜,放下看了一半的书,相当玩味的看着她这个侄儿。真难得他会来找她!平常如野马的人,专程来找她当然不是纯聊天,定是有什么难解的习题困住他。这倒希奇,打二十岁以后,孟冠人便独力解决任何事,已不需要别人的忠告或谏言了!他知道如何将事情处理得完美。
他坐在姑姑对面的椅子上,轻咳了声。
“也许是我太早离家了!有些家中发生的事我不全知道,是不是?尤其在我去哈佛那二年。”
“哦?”她挑眉,笑问:“你想知道的是那一件事?”
虽说孟家的铁律是自己的私事自己解决,但是个别发生的大小琐事,孟家长辈们全看在眼中。孟娟平不只是财团的行政总监,在孟家,她更掌握了所有事件的资料,没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她。而她在充份掌握的同时也以最不着痕迹的方式给予适时的援助。
孟冠人最佩服她的就是这一点,而且自认无法比得上。这也是为什么孟家四老放心把他这个宝贝金孙交给孟娟平教导的原因。
他笑了笑。“那一件?看来家中发生的事还不算少,那天可不可以把你的建档资料借我瞄一眼?我好奇死了。”
“难得你会有兴趣动脑筋到我的资料库来。”她啜了口茶,沉吟了下。“你想知道的,与红歌有关?”虽是问句,却肯定。
孟冠人点头,不掩关心的神色。“她发生过什么事?”
“红歌这孩子吗?”她想了下,脑中立即整理出头绪。“压力太大,因为一直是资优生,她一直要求自己要不断的突破,不能让人赶上她。她深深认定能在孟家五位堂姊妹中独被选中,是因为她有过人的天资。她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可是她无法满足,在联考之前──也就是你在浪荡多年、不用功的情况下轻易考上托福,进了哈佛,她开始有了自我冲突,对她的资优生头脑感到怀疑。她是喜欢你这个大哥的,却又气你完全没有责任心,违背大家的期许,空有一颗好头脑却不肯认真做事。她认为这种不善待生命的人应该吃苦,不该凡事顺利──不必经由努力就轻易顺利;一时之间厌恶起她自己的太过认真。有些负气、有些向往的想人生中出轨一次,好好的放纵生命。但偏她又不是那样的人。逃了校、逃了家之后,跑到我们家的一间度假小屋,开始抽烟,想辙底变坏,那时大家为她捏了把冷汗。外表太冷,内心太烈,自尊心又太强,这样的孩子不允许有人对她伸出援手,表现宽容与怜悯。你爷爷决定好好让她休息几天,心想她总会平复;因为红歌的骄傲不容许她有更多的堕落。你奶奶可没那么放心,加派了好几个人在暗中保护。可是,人还没到,她就自杀了,要是没有那个突然山现的人半个月后她回家了,以为全家人都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突然决定不在台湾上大学,就让她去英国了!”那一段日子,对孟家长辈而言也不好过。幸好孟红歌就出那么一次状况。孟娟平吁了口气的说:“我想,她没有再寻短,除了说她想通了之外;另一点,我想她是恋爱了,那份情意放在心中使她不再偏激。那个人出现了吗?那孩子近日来心神不定。”
原来是这么回事!孟冠人苦笑道:“我都不晓得红歌对我有着期许,挺好玩的逃家游戏会让她看不顺眼。认真对待生命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从不觉得我在浪费生命。”
孟娟平拍了拍他的手。“有一天红歌也会明白这个道理。追逐你、鞭策你,向你施压、与你斗智是孟家大老们的乐趣。你是个体贴的乖孙子。”
“姑妈!”孟冠人霎时红了脸,白皙的面孔发热,他太习惯当坏宝宝了,不习惯有人说他好。
“哟!你是在脸红吗?”孟娟平开心的笑叫,将他搂入怀中,能让那票七十岁以上的大老们保持旺盛的精神与生命力,除了“顽劣”的孟冠人,不做第二人想。一旦老人对生活失去目标即会迅速衰老,身体机能也会急速退化。孟冠人受宠绝不是因为他是长孙又头脑精明而已。在他很小的时候,曾问过孟娟平,要怎样爷爷他们活得更久,她当时就对他说:让他们永远有目标无法达成,有事可以操心。孟冠人记牢了,他六岁生日时许的愿就是要爷爷奶奶以及叔公他们长命百岁。
孟娟平最是了解孟冠人的!这么贴心的小阿子让她放不下教养责任而嫁人,干脆决定终生不嫁,冠人就是她的小阿。
“去找你爷爷他们吧!他们想替你办个盛大的订婚宴。”
他调皮的皱皱鼻子。“太久没有人排队让他们骂了吗?”说完亲了她一下,走出孟娟平的房间。
想像得到三楼等会又会传出联合炮轰声。孟娟平摇摇头,拿起看了一半的书,戴上眼镜,专心看书了。
懒得用拐杖,洛洛一蹦一跳的从三楼跳下来,拉开喉咙:“介桓!等一等。”
正要出门的耿介桓停住了脚步,皱眉看她。“你应该多休息。”
“有重要的事要出去吗?”她拉住他的手臂稳住自己。
“例行公事,不急。”即使有天大的事,看来洛洛也不会放人。将她扶到沙发上坐好。问道:“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与孟冠人通过电话之后,洛洛即知道了大概情况;目前重要的是探知耿介桓的心,他在想什么?
“爸爸说从九月份开始你变成回山上半个月,回来半个月,为什么?”
“最近这边没什么事情,而凝霜九月会从日本回来,正好让她接手,加上山上有一些麻烦事发生,得回去处理。”他会慢慢脱离体制之外,全心投入山上的事与寻找妹妹的下落。当然,一旦这边有事,自是马上赶回来。
“那──孟红歌呢?她怎么办?”
由她慧黠的双眸中知道她对他与孟红歌之间做了调查,他也没有企图回避。
“我不结婚,目前没这个心情。”
洛洛当然明白介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因此不愿放任自己去轻尝爱情。可是,当爱情降临时能说不要就不要吗?他的推拒,显示出他的动心。洛洛深思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不能老在私娼疗、酒家找人。也许你妹妹让好心人给赎身了,被有爱心的夫妇什么的收养长大,算一算她二十二岁了是不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女如果没有沦落火坑就会踏入社会工作。孟家是商界的霸主,要找人很容易,而那条线,却是我们黑道人家跨不进去的。”
耿介桓不否认她的话让他很心动,但是──他不愿涉及这个问题。他要不起那样的女人,而且山上那种生活不适合她千金小姐居住。最重要的,他无法全心全意去照顾一个女人;妹妹的事,山上的事,师父这边的事,可以想见未来数十年他依然得奔波无休,说不定还可能随时丧命。跟了他的女人不会幸福,只有提心吊胆、寂寞空虚!当爱变成了怨怼,又是一场他承担不起的情债!就因为珍惜她,更不能让她有那种结局。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他起身,表示出不愿再谈。“我得走了。”
原本要叫住他的,但这么谈不出一个所以然。洛洛大眼滴溜溜努力的转。放耿介桓走了,但她一定得想出好法子,两全其美
“丫头,又要不安份了吗?”耿雄天与妻子下楼,就见女儿一脸的精神奕奕,肯定在动什么歪脑筋。
“爸,妈咪!”撒娇的将头枕在母亲肩上。
“刚刚与介桓在嘀咕些什么?他好像有点落荒而逃。”耿雄天问着。他看出耿介桓最近有些怪异。
“他有喜欢的人了!是冠人的妹妹。”如果父亲能与她一同来撮合就再好不过了。
“是吗?那可麻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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