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回来,田氏乐得几乎合不拢嘴,回头就塞了王香芹两个小瓷瓶,说是县城里最流行的面脂,既可以擦脸也可以擦手,冬日里用最是合适不过了。
田氏给东西的时候也没刻意背着人,就叫温氏和宁氏瞧了个正着,两个当嫂子的都很不高兴,唬得田氏赶紧回屋做绣活去。末了,隔了才一天,宁氏就买了个银簪子送给了王香芹,前头是光秃秃的啥都没有,末端却是刻了两朵花,兴许搁在城里不算啥,可在村子里头却是实打实的独一份。反正宁氏自己都没有,她就买了这么一支,转手就赠了王香芹。
朱母冷漠的看着儿媳妇们作幺,觉得老二这媳妇怕是要不得了,进门七年啊,连块肉都没孝敬过婆婆,这就大手笔的送了银簪子给弟媳妇?
温氏也气了个半死,深以为自己这个长嫂还是趁早换人当算了。弟媳妇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至于已经定下来,但还没过明路的五郎媳妇,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宁氏的表妹啊,那还能不跟宁氏一个德行?
不过,就算把所有人心中的悲愤都掐一块儿,也没四郎更悲愤。
他的媳妇啊,被别人送面脂,送银簪子,偏生这别人还是他的嫂子们……
“二哥、三哥,来,我跟你们聊聊。”四郎唤出了二郎和三郎,决定来一场兄弟之间的谈心。殊不知,二郎和三郎也的确有话对他说,还顺便唤上了朱大郎。
二郎告诉兄弟们,他媳妇宁氏决定年前就扩充买卖,说是要向王香芹看齐,不能老是盯着自己跟前的一亩三分地,要想赚钱就必须将眼光放得更长远。确切的说,宁氏打算将小食摊儿分开来,她主管一个,再分给其他人管几个,统一食材统一配方,当然开分摊儿的必须给她钱。
既然是准备开分摊儿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肯定得是先紧着家里人的。
三郎却道,他媳妇不善厨艺。四郎也说,他媳妇只会煮猪食。唯独朱大郎陷入了沉默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他媳妇是想支小食摊儿的,麻烦的事情有两个,第一温氏的手艺不成,第二温氏肯定不愿意拿钱给宁氏。
见朱大郎不开口,二郎也差不多猜出了这里头的意思来,他也很无奈,本来自家兄弟,有好处肯定得先留给兄弟,偏温氏和宁氏不合。二郎的本意是,想给大郎提个醒儿,看能不能劝一下,或者两边都各退一步,反正全让宁氏退让是不可能的,那到底是她的买卖,还能按头逼着她让步不成?
这天晚间,四郎也同王香芹说了这事儿。
“我听二哥的意思,二嫂可能打算请人来帮忙支摊儿。这以前她和娘管着小食摊儿,甭管赚多少都没话说。可一旦分给了别人,却不叫大嫂……”宁可请外人都不请家里人,这话好说不好听,哪怕你真的有道理,到时候也难免不起风波。
尤其,宁氏的小食摊儿已经做了一年了,鲷鱼烧的买卖是不如早先那么红火了,可胜在稳定。尤其秋收以后,各大集市都起来了,等年后还有好些个庙会,小食摊儿必能大赚一笔。宁氏选在这档口找人支分摊儿,想必也是舍不得丢掉这块大肥肉。
这本来也没什么,王香芹的分红是跟着宁氏走的,她赚得越多,分给王香芹的也越多。
况且,分店连锁店之类的模式,王香芹上辈子见得多了,只要合伙人不出问题,赚的钱只会更多。再一个,到时候也不需要像眼下这样,东奔西走了,完全可以一方守一个地儿,哪怕单个摊位的生意不如以前了,掐一块儿还是大赚的。
王香芹完全理解宁氏的做法,也做好了坐等拿分红的准备。
而四郎犯愁的地方,她觉得没辙儿。
“眼下是二嫂在赚钱,别人想要分一杯羹,肯定得给她低头。没的要她上赶着求人收下钱的,别人不清楚,反正二嫂不可能的,她找谁合伙那人都能赚钱,凭什么不找个合自己心意的,非要拽上跟她不对付的大嫂?”
难就难在之前是宁氏搂着钱不放,她如今要松开手了,就像王香芹说的那样,她选了谁当合伙人,那人就必赚钱。这么一来,放着家里人不选,非要选个外人?到时候温氏不恼才叫怪了,而且一旦弄个不好,大郎和二郎也会产生嫌隙的。
“担心也没用,咱们还是定个时间赶紧把猪舍盖起来吧。”
“也是,我明个儿就去找人。”
王香芹不爱在心里揣事儿,就拿二嫂和三嫂的事情来说,点子她出了,红利她收了,虽说三嫂那个不算是红利,可人家愿意感激她,她收个礼物也没啥。但别的事儿就不用她操心了,有时候帮忙太多反而会造成对方的理所当然,更有甚者还会落得埋怨,所以点到为止即可,路是她指的,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各人的努力了。
比起操心别家的事情,王香芹更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在她的猪舍上。
没两天,在四郎的带领下,新的猪舍就盖了起来。去年年前盖的猪舍就一排,是位于东面的,今年索性加盖了两排,相当于盖了个小三合院。东西北面都是整齐的一排猪舍,只留了南面空着,也没特地做院墙和院门,毕竟猪又不是鸡,还能溜达出门的。再一个,这边到底是猪舍,哪怕王香芹今年是不打算杀猪卖猪,可以后呢?留块敞亮的地,到时候运猪也更方便。
随着猪舍的完工,王香芹心情极好的给猪们搬了家。
她再一次对猪舍进行新的规划,详细的分为了公猪舍、空怀母猪舍、妊娠母猪舍、分娩哺乳舍,以及猪崽保育舍。眼下后头那仨还是空得多,不过也快了,想来到了明年,各个猪舍里都该住上了新房客。再就是,今年她是一头猪都舍不得杀,明年还真就不一定。因为自家猪下的崽,公母的数量不好说,她只需要挑选最优良的公猪留着配种就可以了。留那么多不会下崽的公猪有啥用呢?还不如养肥了卖钱。
苜蓿地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了,苜蓿这玩意儿既耐寒又耐旱,当然北方极寒之地是例外,可他们这一带,即便是冬日里也不会特别冷了,反正根据王香芹的记忆,这里好多年才下一回雪,且多半是雪籽,洋洋洒洒的落到地上就没影儿了。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提前播种,就跟那冬小麦一样,早早的收获起来。毕竟,来年她对猪草的需求就太高太高了。
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王香芹还没忘记唤了她娘家嫂子过来说话。
王嫂子其实早就想来找她了,早先听说小姑子跟村里那些半大孩子收猪草时,就颇为心动,可王家又没个半大孩子,就算想借名头赚几个小钱都没法子。尤其王香芹的娘盯得紧,听说闺女在婆家的日子过得好,生怕自家这个眼皮子浅的儿媳跑去坏事,变着法子屡次警告,不许去打扰王香芹。
当儿媳的还是怕婆婆的多,反正王嫂子是没胆子跟婆婆对着干,不过小姑子主动找她就不同了,喜得她一叠声的追问收猪草的事情。
问题是,猪草真的不需要再收了,再说这真赚不来钱,半大孩子是因为本身就没事儿干,费上半天工夫打了猪草,捞上两文钱买几块糖甜甜嘴也是好的,可这玩意儿真发不了财。
王香芹只道:“打猪草太费事儿了,钱少人还累得慌。我给嫂子寻了个好活计,我这儿有公猪配种,你帮我打听一下谁家想让母猪抱怀了,来我家配个种,每成一个我给嫂子一成好处。”
她嫂子别的一般,可那张嘴太能说了,见天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十里八乡就没有她打听不来的事情。王香芹一直觉得,她嫂子没去当媒婆真是屈才了,再转念一想,还是别当媒婆了,真要是被这张巧嘴哄了,回头发觉不对,那可是坑了别人一辈子。给猪配种就无所谓了,当个猪媒婆还是可以的。
“那好,说定了啊!就这么办!”她嫂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脑海里已经帮着书写好了这十里八乡猪们的姻缘谱。
只这么着,王香芹和她周遭的人都忙碌了起来,一时都忘了今夕是何夕。
谁知,这天她突然被告知,五郎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新娘子将在腊月初十嫁进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一直在生病所以更新不多,下个月会加更的,信我_(┐e:)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