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一片麻木的混乱,战争在1月1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无数士兵的尸体横陈在战场上,鲜血混合着化掉的雪水,地上积起了一摊一摊的水泊,里面的血水散发着腥味与恶臭。
火枪的声音在战场上无时无刻不再想起,子弹无休无止的洞穿一个又一个躯干的时候,“噗噗噗”接连不断的声音,像是一个个血袋子在不短爆炸。血腥的白刃战在战场上的很多处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刺刀穿透人的身体,流出来的血洒在彼此身上,染红了军服上洁白的肩带。
翻腾不休的风雪里还燃烧着刺目的火焰,杀戮过后空无一人的那些高地上,全都是残破不堪的尸体与大炮的残骸。战马嘶鸣着,奥军骑兵发起了恐怖的冲锋。卡尔大公亲自率领的骑兵已经冲上了普拉岑高地,双方的决战在这片高地上展开。
半天以前,俄奥联军发现普拉岑高地出乎意料的被法军占领后,当即发现中计,于是几乎调集了所有的兵力反身杀回去,同时后方的指挥官投入了大多数作为预备队的师团,整个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法军与俄奥联军在普拉岑高地一带展开了血腥的拉锯战,高地几度易手,上面已然血流成河。
整片战场在这些无休无止的拉锯战里,已然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那些在战斗范围内的小镇已然化作了燃着大火冒着浓烟的废墟,里面布满了士兵的尸体。
拿破仑和卡尔大公,这两个欧洲大陆上的战争机器,终于在奥斯特利茨这个无人注意的小镇展开了血腥的战斗。
山谷里无数大炮不断的覆盖着普拉岑高地,已经分不清楚友军和敌军,在火焰中,他们都变成了燃着血的残破肢体。骑兵的马刀肆无忌惮的砍入敌人的身体,不由分说的拖拽下一条手臂或者是头颅,有的人直接被人整个切成了两半,上半身和下半身散落在战场上,最后相距数百米。
如果站在战斗的中心,你一定会立体的感受到这场战争的残酷。无数拿着利刃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朝你扑过来,而下一秒,站在你身边的那人的头颅,就会被一颗子弹炸成碎片。无数血肉的碎块像是大雨一般洒在脸上,每个人都全身是血的站在人群里。死神的刀刃无时无刻不在头顶发出刺耳的嘶鸣,落下时带起的血雨腥风中,幸存者像是大海上的暴风雨里,飘摇挣扎着的孤舟。
法军的近卫骑兵从后方飞速赶来,加入了普拉岑高地如同绞肉机般的战斗。火枪声不断回响,战马在冲锋时剧烈的嘶吼,他们的马蹄踩在地面上的尸体上,那些血肉中再次渗透出还没有流尽的血水又因此从那些伤口里溢出来,渗透了土地,将土地也一同染的血红。
只是,拿破仑知道,俄罗斯骑兵也在赶来的路上,一旦他们赶到,法军便再也守不住普拉岑高地了。
兵力上的劣势与短缺在这里显露无遗,拿破仑不是神,却面对着与他同样实力的对手,以及对方多出几万人的兵力。
战场上已经到了入夜时分,黑暗无声无息的从每个空间裂缝里溢出来,填满了那些堆满死尸的坟墓。一个个游荡在旷野里的孤魂野鬼,疯狂的吸噬着这些黑暗。
在这样漆黑的深夜里,我和文森特、还有诺亚,这两个从在意大利时就跟随我不离不弃的大将带领着军中的一万骑兵脱离了大部队和粮草辎重,快速机动的朝着奥斯特里茨方向赶去。我知道,我们已经无限接近了那里。
只是,突然间我又有了一种预感。距离1月日,圣使与堕圣使最后的审判日还有最后几个小时的时间,而此刻,至少还有六个活在世上。不过我知道,有五个会在接下来的1个小时,在晨雾覆盖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奥斯特利茨前死去。
而宿命在这个飘着大雪的夜晚,沉默的通知我,我将会是那五个人中的一个。
终究还是要去面对命运的。我知道我别无选择,这个我在知道这些时就已经计划好的,终于到了实践的时候。
“你们先去战场,我还有些别的事情。”我转头对文森特和诺亚说道,他们两个的眼中还带有疑惑不解的神色,我只是转过头去,策马向着不远处的山谷飞奔而去。
那片山谷,是最后的葬身之地。下着大雪的明月夜里,那只细长锋锐的弯月,又不知到是谁的瞳孔。
弗兰克身着一身漆黑的袍子,他站在月下,大雪中冰冷苍茫的罗亚尔宫之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他高高跃起,以一个不可能的姿态越过了高高的外墙。几个守卫仅仅是看到了他的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已经消失了踪影。
守卫揉揉眼睛,在深夜里强忍着瞌睡,拿着枪站好自己的岗。
罗亚尔宫此刻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弗兰克眼前,他从二楼的窗户进入了这座巨大的建筑物,然后穿过长长的回廊。躲在他的剑鞘里,利剑锐利的锋芒被完好的隐藏。
他无声无息的躲过了那些巡逻的佣人和守卫,当然也杀了好几个发现了他的人。他目光冰冷的像是夜色下的山川,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将他的每一个内脏都包裹的密不透风。
毫无声息的,他走入了那间卧室。这是他的使命与目的,为了能够活下来,他已然做出了这个艰难的选择。
卧室里的大床上,是个熟睡着的女人。唯一一位自始至终置身事外的圣使。她恐怕对未来的命运没有丝毫头绪。一瞬间的错愕里,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初见时的心动与心悸。
她终究不属于自己。
弗兰克叹了口气,窗外的月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犹如一个深夜里游走的鬼魅。他的背上,剑刃的反光一闪即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