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鸠”的少年此刻正站在罗杰的身后。罗杰示意队员们放下枪,然后对着少年说:“亚伽,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亚伽“嘁”了一声,偏过头去:“史蒂夫·罗杰,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我更不是你的战俘。”
“队长,行啊。”副队长拉尔夫笑了,“那句华夏话怎么说来着……‘不战而屈人之兵’?”
“拉尔夫,你看我们俩的样子像是‘不战’吗?”罗杰用手背拭了拭嘴角的血渍,“带亚伽去医疗舱,帮他包扎一下伤口。”
“不必了。”说完,亚伽活动了一下手臂,“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队长,刚刚我们得到了深夜系统传来的消息,列昂尼德那边……”
“嗯,我也收到了,据说每个敌人所带的情报都是一样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同时也意味着这场灾难即将结束了。”罗杰说着瞟了一眼亚伽。
亚伽感觉到了罗杰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罗杰捏了捏下巴,“大家回到运输机上,我们准备回穹顶吧。”
“明白!”
二十六个小时后,最后一架运输机降落到了穹顶外。机舱门打开,白修一步跨下运输机,他没有说话,径直向穹顶走去。
走到穹顶的大门前,白修忽然停下了脚步。白修低着头攥紧拳,一咬牙向前走出了一步,穹顶的感应门随之打开。
穹顶内安静得出奇,那块显示屏上的显示着的幸存者的数量与白修离开穹顶时相差无几。可此时面对着那块显示屏,白修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微小的差额所带来如此巨大的痛楚。
有一个人,永远离开了赤帝,成为了那冰冷数字中的一部分。
苏九生坐在穹顶大厅的中央,他的面前是一台灵柩,上面覆满了白玫瑰。苏九生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的双膝上披着一件带血的赤帝的制服。
沉默良久后,苏九生才开口,他的声音是如此低沉忧郁:“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苏九生站起身,他捧起那件沾染着血迹的赤帝制服,说:“赤帝,现在开始点名。”
“白修。”“到。”
“乔拉。”“到。”
“林娅。”“到。”
队员们轻声答着到,从一个角落里传来了轻微的抽噎声。
“张肃仇。”“到。”
“猎户。”“……到。”
点到这里,苏九生沉默了片刻,白修看见,苏九生的双手在颤抖。
苏九生咬了咬牙:“天兔。”
白修不忍向那角落望去,乔拉轻轻走到他身边紧紧握住了白修的手,白修偏过头看着乔拉,他看见乔拉的双眼噙满了泪水,泪光在她的双眸中闪动着。
抽噎声停住了,几秒种后,从那角落里传来一声:“到……”
“那么接下来……”
苏九生话未说完,只听见天兔颤抖着的声音突然将苏九生的话打断:“队……队长……”
白修回过头望去,天兔虚弱地从角落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满脸都是泪痕,天兔的额头上缠着绷带,而她怀里抱着的是那把满是伤痕的「七宗罪」。
看见天兔这副模样,林娅再也忍不住,她小声哭了出来。站在林娅身边的猎户背过身去,他摘下眼镜,任凭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涌出。白修闭上眼不忍看天兔,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像是被利刃剜过一般疼痛。
“队长……还没点那条臭蛇呢……”天兔紧紧抱着怀中的七宗罪看着苏九生,泪水顺着脸颊淌过。
这句话刺痛了苏九生的心,他捧着蛇夫的制服,上面的血迹早已干透了。
“天兔,蛇夫他已经……”
“蛇夫!”天兔不顾苏九生的话,她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到!”
这一声“到”久久回荡在大厅内,白修眼看着天兔抱着七宗罪头也不回地跑离了大厅,他本想追上去,可是却被乔拉一把拉住了。
“还是再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乔拉摇摇头。
“蛇夫是为了保护天兔而战死的,”苏九生说,“面对着强大的的对手,他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他战斗的过程被联络器全部记录了下来。”
苏九生凝视着手中的制服:“他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也是一位出色的男人。”
“赤帝,行礼!让我们送他走最后一程。”苏九生一声令下,队员们一字排开,对着灵柩深深鞠了一躬。
白修的眼里闪着泪光,他鞠完躬直起腰默念道:“蛇爷,走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灵柩上,一簇簇白玫瑰盛开得十分美丽,洁白得让人不忍染指。苏九生将蛇夫的制服叠好放在玫瑰上,然后带着队员们将灵柩移到了穹顶背后的一片草地上,安放进了已经准备好的土坑中。
这一夜,月光格外皎洁,它倾泻在蛇夫的墓碑上,倾泻在这块还没有刻上任何字的墓碑上。月光中,一阵娇弱却又熟悉的歌声传来,晚风中似乎带着迷迭香的气息。
赤帝队员们都还未入眠,他们都知道,这是天兔的歌声。
“你携来一束迷迭香,放在你的墓碑前,而我,跪下向你乞怜。
无力触摸你啊,Myhoney,你的声音在我耳边炸裂,将关于你的记忆,摆渡至虚妄的边际。
何故如此寒冷啊,Myrosemary,灼伤我心,像燃烧着的寒冰,抽空,剥离。”
天兔抚摸着七宗罪上的一道道伤痕,她吻了一下刀身,然后轻轻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