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刚结束,就有一个在慈宁殿当差的太监来找贾似道,说是谢太后有请,要他速去慈宁殿一趟。
自从两人开始苟且,为避嫌,谢太后几乎不会单独召见贾似道,这让他既诧异,又多少有些惊喜。对于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他还是难以割舍,若能见见她,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叙礼毕,谢太后摒退左右,一本正经地问道:“右相大人究竟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竟令他故态复萌?”
面对如此严肃的谢太后,贾似道显然还很不习惯,他本以为太后有可能收回成命,两人将旧情复燃,希望一破灭,脸上的笑容随之僵硬起来。
他起身走到太后面前鞠了一躬道:“回禀太后,微臣不知太后何出此言?”
“你少在这里装糊涂!”谢太后愤然起立,“你敢对天发誓,这些日子,皇上又开始沉迷酒色,对朝政毫不上心与你无关。”
太后脸上的怒火让贾似道吃惊不小,他略一思忖,狡辩道:“如若微臣没有记错,太后可是说过,从此不再干预朝政。”
“本宫不也说过希望道哥哥迷途知返吗?”谢太后急切地说道。
“为了太后,微臣的手早就沾满了鲜血,微臣早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一点,太后不至于看不明白吧!”贾似道摊开双手说道。
“为了哀家?”谢太后怒不可遏,“在你眼里,哀家不过是一枚棋子,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只想弃之不用。”
此话戳中了贾似道的伤心处。他瞠目结舌,半晌才眼含泪花说道:“清妹妹若是要将我们两人的情分一笔勾销,似道也无话可说。”
谢太后压根没想到老谋深算的贾似道会伤感落泪,她缓缓走近他,用惯常的语气说道:“道哥哥别难过了,方才是清儿不好。”
“清妹妹可知自己错在哪里?”贾似道问道。
“明明是清儿主动出局,却诬赖道哥哥弃清儿于不顾。”谢太后说道。
“清妹妹可曾想过,那一夜,似道离开慈宁殿后会痛哭一场。”贾似道动情地说道。
“清儿不过残花败柳,道哥哥何故如此伤悲?”谢太后说道。
“世间的情与爱谁能说得清道得明?”贾似道说道,“似道也曾以为,离开清妹妹对我而言或是解脱,可当你说出那样的话,似道却心如刀割。”
“清儿错怪道哥哥了!”谢太后半信半疑地说道,“清儿也很想跟道哥哥白头到来,可眼下大宋的情势,真的已经不容许我们任性胡来。清儿为何不想再干预朝政?那是因为清儿真的很希望皇上能成为真正的皇上,不要被我们架空。谁曾想,这才没几天,皇上竟恢复了从前模样,你叫清儿如何不着急?”
“似道也不清楚皇上怎么会这样?”贾似道撒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不过,似道会尽快查明此事,也会觐见皇上,奉劝皇上端正自己的言行。”
“如此,清儿对道哥哥感激涕零!”谢太后说道。
她猜想他多半是在虚以委蛇,当然不会轻信于他,但她暂时还不敢跟他彻底闹翻,只能见招拆招。
离开慈宁殿后,贾似道的心里同样忐忑而纠结。
方才的眼泪,真真假假,方才的承诺,他也不是不打算兑现。
设身处地为谢道清着想,他觉得她的选择无可厚非,人家毕竟是太后,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宋覆灭而继续沉浸在虚幻的情感世界里。再说,大宋真要亡国,于他也没有一毛钱的好处。
问题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谏皇上,是他一手造成了今天这个尴尬而不堪的局面,以赵禥的心智,他没有勇气面对再正常不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