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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卡爾加裡特別熱,才剛五月份,白天氣溫就到了三十度。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鄭慧蓉開著她的紅色佳美,沿著一號公路向西急馳。出城之後,車流越來越通暢,很快就進入了風光秀麗的山區。慧蓉緊握著方向盤,神情安詳而專注。她的身邊坐著一個男人,同樣的神情,安詳而專注。車窗外,茂密的樹林向後飛逝,巍峨的群山近在眼前。又過了十分鐘,車子一拐,離開大路,碾進一條狹窄的鄉村土路。碎石在車輪下歡蹦亂跳,兩旁是新綠的樹林,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照耀著無名的野花。樹林偶爾會有一段空隙,讓連綿起伏的溝壑,從車窗外一閃而過。

    鄭慧蓉是北京人,身材適中,不胖不瘦,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襯托著白皙圓潤的臉龐,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慧蓉是石油學院畢業的,結婚很早,前夫是同班同學。十年前他們雙雙技術移民,丈夫在卡爾加裡大學當博士後,還是石化專業,妻子改學會計。他們的運氣不好,雖說專業都不錯,可誰也沒有找到工作。一年,兩年,三年,生活貧窮而乏味,看不到任何希望。慧蓉經歷了懷疑,失望,再到絕望。她有時會想,趁著年輕沒有孩子,一切還來得及,也許應該結束這段婚姻,可又難以開口。慧蓉的丈夫是個好男人,聰明,勤奮,對妻子沒有一點兒不好,可就是在找工作方面缺少運氣。像他們這種情況,在新移民,特別是技術移民當中並不罕見。慧蓉想來想去,生活也許就是這樣,沒什麼可改變,也沒什麼能改變。於是,她不再幻想什麼,甚至不忍心去幻想,直到遇見一位白人焊工,她的第二任丈夫。

    那時,慧蓉夫婦和另外幾家中國人,合租了學校邊一個便宜的獨立房。房子年久失修,冬天的一個寒冷的早晨,水管爆裂了。慧蓉趕緊打電話給房東。房東全家正在溫哥華度假,回話說讓租客自己找人修,留下發票回頭報銷。慧蓉查了黃頁,隨便找了個華人管道工。管道工來看了一眼,又打電話叫來一個幫手,是個年輕的白人焊工,兩人一起把問題處理完,留下兩張名片走了。本來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不料過了幾天,大家感覺水流不太暢通。慧蓉便直接打電話給焊工,焊工很快就來了。這天家裡沒別人,大家都去學校了,慧蓉閒來無事,一面看著焊工幹活兒,一面和他閒聊幾句。原來這焊工是安大略人,在家鄉找不到工作,只好來阿爾伯塔碰運氣。運氣不錯,正趕上油價飛漲,在北面礦上干合同工,焊輸油管什麼的,一年穩拿十來萬,還是干一個月歇一個月,機票全報銷。這歇的一個月,焊工就住在卡爾加裡,順手攬點兒私活兒。

    鄭慧蓉聽了羨慕不已,早知如此何必讀那麼多書,還不如讓丈夫去社區學院學門手藝,又一想,丈夫為人清高,肯定會覺得這是自掉身價。活兒幹完了,錢也付了,試了試水,這回真的沒問題了。站在門邊,慧蓉望著高大健壯的異族小伙兒,小伙兒也盯著溫婉可人的東方少婦。兩人都感覺有什麼話兒還沒講,可都想不起到底要講什麼。焊工把錢又拿出來,一定要還給慧蓉。慧蓉不收,兩人推托了一會兒,錢還是塞進了慧蓉的手裡。憨厚的小伙子緊握著少婦的手,久久不願放開。慧蓉的臉紅了,但也沒有把手抽回來。最後,小伙子說他住得不太遠,讓慧蓉有空一定打電話,他會來接,去家裡坐坐,品嚐他家鄉的楓糖漿。

    慧蓉的生活實在太枯燥了,不到一個禮拜,她就忍不住撥通了那個電話。焊工很快就開著皮卡來接她了。慧蓉化了淡妝,一件白羊毛衫,一條黑呢裙,配上肉色的長襪和半高跟皮鞋,清清爽爽而又風姿綽約。焊工出身在安省北部的德國村,沒多少見識,下身一下子就漲了起來。在加拿大,男女交往有一些約定俗成,比如說,一男一女單獨外出,表示願意發展親密關係,而應約在家裡獨處,挑明了就是同意上床xìng交。這和已婚未婚無關,只要是孤男寡女,功能正常就適用。慧蓉出國有幾年了,風土人情多少知道一些,對這種事半通不通。一杯楓糖水喝完,該聊的都聊完了,外面冰天雪地,房間裡卻溫暖如春。青年焊工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眼睛彷彿要噴火。慧蓉站起身,焊工也站起身。他們驟然擁抱在一起,親吻,愛撫,然後,焊工把少婦攔腰抱起,拋在床上,兩人的衣物,一件件扔了下來。焊工雖然單身,但床上經驗並不少。慧蓉結婚多年,就更不必多說。兩人如饑似渴,瘋狂地做起愛來,從床上滾到地上,又從地上干到沙發上。慧蓉終於親身體會到,洋人那份粗大堅挺和持久,果然是名不虛傳。焊工一面享用著別人的妻子,一面動起了心思:這女人的皮膚真細膩,陰道又溫潤又緊密,要能據為己有就更好了。

    慧蓉很晚才回到家裡,臉上寫滿了疲倦和滿足。

    一個月後,慧蓉離婚了,又一個月後,慧蓉再婚了,和白人焊工。每個族群都有好人,那焊工就是白人中的好人。登記的時候,慧蓉才知道,新丈夫比自己還小三歲。外國人不講究那麼多,只要過得來就行。慧蓉和焊工就很過得來。婚後,焊工一個月在外努力掙錢,一個月回家拚命做愛。慧蓉不找工,也不上學,安安心心做了全職太太。丈夫不在時悠哉游哉,丈夫回來後好好伺候他,特別是在床上。他們貸款買了房,四臥三衛兩層獨立屋,在最好的學區。學區是慧蓉堅持的,焊工覺得無所謂。買房不到一年,來了個兒子,又過一年,又來了個女兒。慧蓉提出給自己的父母辦移民,好幫忙帶孩子,憨厚的焊工也同意了。慧蓉的臉色越來越紅潤,身材也越來越豐滿。她由衷地感到幸福,因為該得到的都已經得到。

    人生就是這樣,當你爬到了頂點,就該下坡了。持續多年的石油熱過去了,油價開始狂跌,阿爾伯塔的形勢一天不如一天。慧蓉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終於有一天,焊工不到半個月就回了家,他被解雇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房貸要供,一家老小要吃要喝。焊工努力地攬零活兒,可哪有那麼容易?卡爾加裡裁下來的焊工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十個二十個,而是上百!焊工丈夫建議搬到差一點的學區,換一個便宜的小房子,好節省一大筆開支,被慧蓉堅決地否決了。慧蓉早已不是從前的小婦人,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必須堅強起來。慧蓉仔細權衡利弊,換個專業再去上學,不值當,要幹就幹起點低見效快的。她很快就考下經紀執照,加盟熱氣球房地產公司,做起了房產買賣經紀。賺多少先不談,幹這一行至少能抵很多稅。

    慧蓉做得很艱難,這一行門檻低,競爭激烈,什麼事情都會碰到,她又沒有什麼人脈。中國人做生意,基本上還是在國人的圈子裡,做自己人的生意。當初慧蓉休了博士老公,改嫁白人焊工,鬧得沸沸揚揚,男國移們一直耿耿於懷。後來她在網上秀漂亮的混血兒寶寶,又惹得國移媽媽們好一陣羨慕嫉妒恨。男女國移們都得罪光了,還做什麼生意?更何況,很多人還看她的笑話,說什麼中國經濟總量世界第二,中國人民站起來了,國男有什麼不好,非要外嫁,不就是衝著白人器大活兒好?現在好了,器大活兒好能當飯吃?中國人向來對自己人最刻薄,不過,他們講的,話糙理不糙,器大活兒好確實不能當飯吃。自從慧蓉的丈夫失業之後,家裡的歡聲笑語越來越少。長期的焦慮,頹喪和無奈,剝奪了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快樂,也就是肉體上的享受。國人也好洋人也罷,都不是超人,身體好精神好,幹起那事兒勁頭就足,精氣神兒沒了,什麼粗大堅挺持久也都沒了。

    老吳是唯一理解,欣賞和願意幫助慧蓉的中年男國移。(吳非凡)

    一番顛簸之後,車子又是一拐,經過山門,前面竟是一家不起眼的度假村。日式別墅依山傍水,背靠陡峭的懸崖,面對翠綠的湖水。天氣正好,群山靜謐。沒有風,花壇裡的花兒卻在搖擺,火紅,淡粉,金黃,還有墨綠和淺紫。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慧蓉拔掉鑰匙,拉好手剎。

    「我們到了,下車吧。」慧蓉低聲說道。她身邊這個男人,名叫吳非凡,人稱老吳,四十多歲,在卡爾加裡的華人裡面,算是有點名氣。

    吳非凡原來很平凡,老北京,林學院研究生畢業。他的初戀是外地人,同班同學,知根知底,兩人一畢業就結了婚。小吳留校當講師,妻子去了一家外企做白領。那時候林學院福利不錯,居然分了套一居室做婚房,後來被他們象徵性付款買了下來。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小吳就是覺得沒勁,非要考托福出國,後來撇下小妻子,一個人跑到埃德蒙頓讀林業管理。小吳可不是見異思遷的人,他安頓好自己,就開始申請妻子探親,同時又被其他中國同學慫恿,動手辦理全家技術移民。不曾想,半年之後,吳太太興沖沖跑到使館,簽證官二話沒說,移民傾向,拒簽!

    兩口子這下慌了,沒想到走了一步巨臭的臭棋。小吳準備了一摞申辯材料,還請當地議員寫了封信,掛號寄回北京,準備再試一次。吳太太在老國貿上班,樓下有一個簽證移民代辦處,據說口碑很好,辦成了才收錢。小婦人心裡沒底,趁午飯時間抱著材料下樓,請人家把把關。接待員翻了翻,臉色就沉了下來,把當班經理請了出來。經理歲數不大,也就二十八九,卻很老到。他翻了翻,臉色也沉了下來,說這案子不能這麼交上去,要是信得過,把材料留下,容他晚上仔細研究一下。小婦人更沒主意了,就留下了材料,反正辦不成不收錢。小經理效率很高,第二天中午就把小吳太太叫下來,耐心地解釋說,得換一種思路:首先要承認確實想移民,但移民的案子可能拖很久,影響夫妻感情,所以懇請簽證官,出於人道主義,先發給探親簽證。

    吳太太趕緊回去,讓丈夫重新準備材料,交給小經理審核,修改補充,再審核,再修改補充。一來二往,兩人便熟悉起來,互相還產生了親密感。雖然竭盡全力,還是拒簽了。那天小吳太太走得早,小經理晚上親自跑了一趟,把拒簽信和退回來的材料送到家裡。小婦人當場痛哭失聲。小經理留下來,安慰了她許久。小經理是單身海歸,在美國讀了個工商行政管理,找不到工作,就回來當了北漂。他現身說法,講了許多淺顯易懂的道理,句句說到小婦人的心坎上。其實出國沒什麼意思,語言障礙,種族歧視不說,首先你失了根,國內的人脈全斷了,一切從頭開始,哪有那麼容易?國內發展快,機會多,外面的人其實都想回來,只是抹不開面子,回來了也不一定有好位置。後來天黑了,下起大雨,電視上叫大家不要出門,立交橋下淹死了人。吳太太只好留小經理過夜,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風住了,雨停了,孤男寡女備受煎熬。小婦人終於先開了口:沙發上冷,到床上來吧。夜深人靜,大床嘎吱嘎吱搖晃了半宿,他們再也離不開對方了。

    等來等去,小吳等來了一封休書。一個月後,他回到北京。三個人坐在一起攤了牌,小婦人要求淨身出戶,改嫁給小經理。物是人非,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局。小吳問低著頭的情敵,是真心的還是玩玩兒。小經理抬起頭,直視著憤怒的小吳,舉起了右手,對天發誓,海枯石爛,永不變心。一個條件不算差的男人,願意娶一個離異女人,如果不是腦子壞了,那肯定就是真心實意。小吳長歎一聲:好吧,我成全你們。他大手一揮,對初戀說,我們不做夫妻了,改做兄妹,你們兩個北漂也不容易,這房子我不要了,送給你們,算是給我妹妹的嫁妝。

    從這一時刻開始,吳非凡變得非凡起來。

    命運真是捉弄人,小吳回到埃德蒙頓不久,移民紙就下來了。他無牽無掛,徹底想開了,退了學,搬到卡爾加裡,做起了房產經紀。讀書有什麼用,把老婆都讀沒了,賺錢才是硬道理。小吳下海早,那時大陸華人做經紀的不多,又趕上石油熱,大批中國人求職搬進卡爾加裡,首先就是要買房,買大房,買學區房。好人有好報,幾年下來,他賺到了第一桶金。中國人喜歡一窩蜂,看到房價高漲,華人經紀,買賣房子的,發放貸款的,如雨後春筍,競爭開始激烈起來。這時,小吳已經變成老吳。他抽空回了趟北京,看望父母,尋找商機,順便拜訪前妻一家。小夫妻看上去過得不錯,兒子都會寫字了。老吳和前妻的後夫品味很接近,不然也不會看上同一個女人。前妻的後夫,不,應該叫妹夫,提到投資移民越來越多,老吳的耳朵馬上豎了起來。他們相談甚洽,決定強強聯合,具體講,就是把業務做到簽證移民代辦處裡,給那些暴發戶們辦講座,講卡爾加裡的氣候,講稅法,講投資,更重要的,講公校私校學區房。這樣一來,潛在的客戶,還在國內就被老吳截走了。

    生意做到這樣,想不賺錢都難。

    又過了幾年,加拿大收緊投資移民,老吳及時收手,搖身一變,進了一家搬遷公司,有牙險藥險退休金。這搬遷公司不同於搬家公司,它負責政府部門和大公司僱傭新人,以及部門整體搬遷所涉及的一切,當然包括房地產買賣。前幾年大小公司紛紛搬入卡爾加裡,生意自然好得不得了,這兩年大小公司又開始往美國回遷,生意還是好得不得了。大家都說,老吳真是情場失意商場得意。其實他情場也很得意,只是受過挫折,不願意再結婚而已。幾年前,老吳還和白人小妞兒同居過,雖說不到半年,也算是為國爭了光。那妞兒住在城鄉結合部,冬天外出爆了胎,老吳正好路過,停下車幫忙換了備胎。村姑天性質樸,不時送上些自家的瓜果蔬菜,一來二往就對上了眼。老吳沒給國人丟臉,第一次交手堅持了二十多分鐘。相比國女,白妞兒少了做作,多了豪放,口交,乳交,肛交,是活兒就接,可過日子不光是幹那活兒,還有很多別的東西。新鮮勁兒過去之後,兩人都覺得缺了些什麼,男不願娶女不願嫁,後來就分了。

    老吳是去年春天才結識鄭慧蓉的。那天,房地產界的國人在公園裡燒烤,慧蓉也參加了,孤零零立在那裡,沒人上去搭話。老吳至今都記得很清楚,慧蓉圍了條絢麗的絲巾,身後是盛開的櫻花,一件素色及膝的風衣下,露出修長勻稱的雙腿,緊裹在肉色的絲襪裡,腳下是黑色的中跟皮鞋。老吳看得出,這女人表面安靜平和,其實內心侷促不安,和前妻有幾分相像。他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女人感激得好像遇到了大赦。他們寒暄了幾句,然後越聊越投緣,本來嘛,皇城根兒下長大的,又都在八大學院念過書。後來,老吳和慧蓉常通電話,也碰過幾次面。在老吳看來,這女人很有味道,至於離婚外嫁,其實也沒什麼。他給慧蓉介紹過幾樁生意,沒太多油水,公寓,半獨立屋,聯排屋什麼的,但女人心裡非常感激。慧蓉想回歸中國人的圈子,老吳是條不錯的路子。

    老吳和慧蓉雖然互生情愫,但直到一個星期前,他們的交往並不多,也沒什麼特別曖昧之處。(慧蓉和老吳)

    鄭慧蓉挎著包,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穿過蜿蜒的石板路,漸漸靠近了水邊。潺潺的流水聲,還有一些蒸氣,混合著清風,透過路旁斑駁的樹林,緩緩襲來。陽光灑落下來,四周靜悄悄,只有野花在綻放,還有幾隻蝴蝶翩翩起舞。山裡清涼,慧蓉還是那件素色的風衣,修長勻稱的腿,肉色的長筒絲襪,黑色的中跟皮鞋,只是少了那條絢麗的絲巾。老吳盯著前面婀娜的身姿,禁不住感慨道:「慧蓉,良辰美景,你安排得真好。我在卡爾加裡住了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這是韓國人辦的日式溫泉,前不久才開張,廣告做得不多,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慧蓉沒有停步,只是邊走邊解釋。

    慧蓉走進小樓大廳,對前台說:「我姓鄭,預訂了木屋,就一晚。我們不需要任何服務,請不要打擾我和這位先生。」老吳沒想到慧蓉如此直截了當,心中不由得暗歎:這女人可真不簡單。他們拿了門牌,穿過小樓,後面是一處庭院,中間一方水塘,彎彎的石橋通向對岸,對岸緊靠山坡,零落點綴著幾處木屋。旖旎走近過去,慧蓉停在一間小屋前,推開了厚厚的木門。兩人進了房間,慧蓉放下包,一聲不響地脫掉風衣,靜靜地站在窗邊。老吳環顧一番,房間很小卻乾淨素雅,沒有床,地上鋪著蓆子,上面有被褥。再往外看,群山疊嶂,窗外一處湯池,泉水不知從何處引入,汩汩地冒著熱氣。老吳正看得出神,慧蓉開口說道:「這溫泉含一點兒硫磺,溫度剛好合適。」老吳把目光收回到慧蓉身上,這才發現,女人一身碎花連衣裙,裙擺不到膝蓋,白色的絲質襯裙,隱隱顯露出來。

    老吳一言不發地觀賞著,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

    慧蓉忍不住笑了,說:「你的眼神,好像高中男生看見新分來的女教師。」

    老吳也笑了,走過去,輕輕摟住了女人。慧蓉只是側了側身,卻沒有避開的意思。都是成年人,不用太多的言語,他們先是擁抱在一起,然後就開始接吻,淺淺的那種。老吳的手在女人的後背摸索著,終於找到了裙子的拉鎖。慧蓉沒有拒絕,更沒有反抗。老吳的手,熟練地往下拉著,一點一點地,那過程彷彿很長很長,但是,再長的過程也有終結,裙子被褪到腰間,露出白色蕾絲邊的胸罩。不等老吳動手,那胸罩被自動解開了,落在地上。一對豐滿的乳房跳了出來,乳暈不深不淺,恰到好處,而小小的乳頭高高聳立著。老吳繼續脫著連衣裙,女人的身體終於全部展示出來,只剩下一條小小的內褲,也是白色蕾絲邊的。老吳跪倒下來,一面親吻著女人的小腹,一面動手拉開那最後一道防線。慧蓉靜靜地靠在窗框上,撫弄著男人的頭髮,好像母親在愛撫嬰兒。

    終於,白色的蕾絲邊內褲落到了腳踝上,慧蓉最後的防線被撕開了。

    老吳的眼前是成熟而誘人的身體:一雙修長結實的大腿,因為羞澀而緊閉在一起,幽暗的陰阜像山丘般隆起,幾根柔軟的陰毛捲曲著,好像也恥於被外人窺探。老吳伸出手掌,試著插進女人的兩腿之間。慧蓉是何等聰慧,馬上就領會了男人的意思,順從地微微分開了雙腿。老吳溫柔地摩挲著薄薄的絲襪,悉心體會著那細膩和鮮活。十多年前的一個夜晚,研究生小吳摟著初戀,走進了校園後面的小樹林。那漆黑隱秘的樹林裡,多少青年初嘗了異性的身體,也許得到滿足,也許嚥下苦果。他們緊靠在一棵大樹下,激烈地熱吻著。小吳試圖解開初戀的襯衣,卻被初戀死死攔住,只好轉攻下身,探進姑娘的裙邊,輕輕撫弄那絲襪下的大腿。這一回姑娘沒有抗拒,她盡情享受著戀人的愛撫。青春啊,你是多麼美好,又是多麼短暫!

    前兩天這裡剛下過一場春雨。嚴冬過去了,天空是那樣高遠,清新的空氣,潔淨著靈魂,也催發著性慾。

    老吳小心地為慧蓉脫著絲襪,一點點捲到腳踝,褪下來,拋到一邊,先是左腿,然後是右腿。他的嘴唇緩緩貼近女人的下體,吻住那飽滿的陰唇,輕輕地舔,細細地吸。慧蓉的心在顫抖,雙乳腫脹著,渾身軟綿綿,呼吸也急促起來。一周前,她和老吳有過短暫的肌膚接觸,但這一次感覺完全不同。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上一次是簡單生硬,而現在則是水乳交融。很久以前,慧蓉的初婚,是在簡陋的筒子樓裡。新房狹窄而憋悶,但充滿著激情和愛意。當最後一批客人終於離開,慧蓉和她的前夫迫不及待倒在床上,笨拙地拉扯著對方的衣服。初夜漫長而短暫,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他們傾聽著對方的呻吟,感受著對方的顫慄。那時慧蓉一無所有,有的只是對未來的憧憬,可是婚姻不能永遠停留在憧憬之上。焊工家裡的那次出軌,改變了慧蓉的生活,也改變了她的思想。貞操和羞恥,比起一家老小的生計,可以說是一錢不值。現在腳下這個男人,能夠幫助慧蓉渡過難關,他比窮酸博士們多了股財氣,又比職業生意人少了些惡俗,有什麼不好?

    「起來吧,跪久了,小心腿發麻。」慧蓉的下體,漸漸地濕了。

    老吳慢慢地站了起來,兩人再次擁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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