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馆”、穿过“栖云阁”雪泥抄小径快步赶至“东篱苑”她才在寝室窗前躲好,衣剑声和绫甄的朗朗笑声就从前院传来。
停在梅树前,绫甄仰头欣赏腊盈盈芳资,赞叹道:“寒梅点缀琼枝腻,此花真不与群花比。”
衣剑声挫败地叹气,现在流行托梦传绝学吗?李易安的“渔家傲”墨痕又会背了。
他狐疑地问道:“这些诗词曲赋是谁你背的?”
绫甄沉浸在梅花之美中,诚实地回答“仙叔公啊!”他沉下脸来“仙叔公是谁?”
她回过神来,笑道:“是我的启蒙夫子,丫环就不能识得几个字吗?”
衣剑声锲而不舍的追问道:“你既识字,为何还缠着慕平兄教你?”
绫甄辞理充沛地堵死他的嘴“三人行必有我师,方公子博学宏览、才高八斗,我得他虚心求教,有何不可?”
衣剑声大喝飞醋,蛮横地说:“以后不准你向他‘虚心求教’,要问就来问我。”慕平兄会的,他也会,墨痕为什么就不来向他“虚心求教”?
绫甄懒得理他,空气中浮动着梅花的馥郁香气,清心肺腑,她定一定神,想起了梦中的点点滴滴,册子先生的话清清楚楚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设法替窦娥昭雪洗冤,还窦氏清白。方慕平、衣剑声两个官爷会帮你”绫甄的沉默,却让衣剑声误会她不肯移尊就教于他,她只要她的方公子!被嫉妒冲昏头的他,像只疯狗般乱吠吼叫“我不准你去找慕平兄,也不准你再叫‘墨痕’,那是慕平兄为你取的名字,我听了不受用。”
吵死了!绫甄拉回思绪,捂住耳朵说道:“你再吠我就不理你。
衣剑声虽然意犹未尽,还想再订下更多禁令,最后还是依言闭上尊口。
好听话哦!衣公子乖得像只小狈。花窗下偷听的雪泥大感诧异,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温驯的衣公子。
绫甄微微分神,失声问道:“你说‘墨痕’是方公子帮我取的名字?”
衣剑声心下大惊,墨痕旧把戏忘光了不打紧,他吃不到百合包蛋玉屏粥、喝不到首乌菊花饮也没关系,但她把窦府一切人、事、物都忘了吗?
连他也忘了吗?衣剑声紧搂着她,生怕一松手她就融化了。他惴惴不安地回答“不只是你,红笺、绿波和雪泥的名字都是慕平兄取的。”
名者,命也。绫甄记得仙叔公说过,命名最忌用春恨秋悲的字眼,方公子醉心此道,恐非福寿之征。
绫甄想起梦中册子先生所说的七日限期,又想起陆游吊念亡妻唐琬的诗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炉。
晦气、晦气!什么名字不好取,好端端地叫“墨痕”做什么?多不吉利啊!绫甄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更晦气的想法逐渐成形,愈想愈惊,愈惊愈怕,她浑身抖个不住。
衣剑声见状,心生怜惜,将她打横抱起,带她进房内取暖。
在窗下的雪泥将身子压低,她怀疑衣公子的眼睛被狗屎翳住了,除了墨痕外其他人一概看不见。小心为上,她可不想脑袋被削下来。
将绫甄安置在炕床上,衣剑声翻箱倒柜,搜出年前圣上赏赐他的白狐裘袍子,将它披在她身上。这件袍子是集白狐腋下的皮毛所制,罕见珍奇,非常保暖。
“你怎么会这么怕冷?”他把拥紧皮裘的绫甄抱在膝上,搂着她问道。
必剑尘也问过她一模一样的问题。绫甄笑了,这两人投胎转世时都不喝孟婆汤的吗?性子雷同不说,连讲话的口吻都如出一辙!
“笑什么?”看到他的笑颜,衣剑声才放下心来。
“你什么都要管,真烦!”她暗骂,真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呢!
“你是我的人,当然归我管。”衣剑声略施薄惩,箝紧她的细腰。
“你又不是我老子,我又还没嫁人,你凭什么管我?”绫甄跟他杠上,反正衣剑声说什么,她也反射性地想跟他唱反调。
衣剑声笑咧了嘴,说道:“何必转弯抹角?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墨痕使小性子,不就是暗示他该给她个名分?
她何时拐恋抹角了?绫甄一愣,搞半天才弄懂衣剑声误解她了,这男人跳跃式的思考模式,令她应接不暇。
捶打身后那堵坚实的肉墙,她嗔道:“要娶去娶别人,我才不嫁给你呢!”
窗外的雪泥大乐“对!不要嫁他,去嫁方公子吧!墨痕,我支持你。”
衣剑声倏地收紧铁臂,怒道:“由不得你。”
绫甄为之气结,低头想扳开他圈在她腰间的臂膀,却看到一块似曾相识的青玉系在她身上。
“我怎么把它带来了?”她擎玉在手,这不是关剑尘给她的护身青玉吗?
“你睡胡涂了吗?”衣剑声皱眉,解释道:“是我给你戴上的。”
绫甄端详手中的青玉,半温半凉的触感、深浅不一的青色这块玉与关剑尘的玉是同一块嘛!也就是说,衣剑声与关剑尘根本是同一人吗?
走衰啊!她到哪都没办法摆脱他。
“送给你,喜不喜欢?”衣剑声柔声问道。
绫甄握着青玉,再度感受到全身有一阵熟悉的热流通过,令她通体舒畅。书斋里头痛欲裂的滋味,让她明了没有这块玉的下场,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她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衣剑声好担心,墨痕哭也罢、笑也罢,跟他没上没下的胡扯也罢,他就怕她不出声,瞒住心里的想法不告诉他。
不行,他要墨痕全心全意地放在他身上,没空去想别的人衣剑声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在绫甄身上游走,他邪气的在她颈背轻轻呵气
“你别乱来,人家在想事情”绫甄察觉出他的不良意图,赶忙出声喝止,语气却很虚弱,不太坚定。
衣剑声不理会她微弱的抗议,低头吻遍佳人颈背的凝脂玉肤,扯掉罩在她身上的白狐袍子,她不再需要皮裘抗寒了,他会用身子温暖她,充满她的体内
“不要,住手”绫甄的脑袋混沌不明,他的手在摸那里啊?胸前一凉,她的茧绸袄子被他剥下来扔在地上。
绫甄羞红双颊,不知所措,无助地任由衣剑声摆布。言语麻辣的她其实很纯情“比被抱光还色一百倍的事”指的不过是被关剑尘偷走的几个小吻罢了。她不曾赤身裸体面对一个饥渴的男人,那阴黯的目光、深沉的欲望
女人的衣服怎么这么多?剥了一件又有一件!衣剑声粗鲁地扯下绫甄的袄子,里面还有一件中衣,再里面还有一件单衣,他炽热的欲望已经暴怒起来,昂扬挺立,她身上却还有一件肚兜,气死人了!
“你别这样”绫甄又热又臊。
衣剑声解开系在她劲后的带子,肚兜轻飘飘地落下,她雪白柔嫩的酥胸弹跳出来,他眸光一闪,低头含住玉峰上粉红色的蓓蕾。
“呃”绫甄唇干舌燥,衣剑声恰到好处的啮咬,让她女性的幽谷湿意渐浓,她的手捏紧他的肩头,指甲陷入肉中,欲仙欲死,这就是欢爱的感觉吗?
“乖,别怕,让我爱你”绫甄热情又生嫩的反应,让衣剑声无法抑止狂野的欲念,他现在就要她!健臂固定住她的纤腰,他一路吻下去
窗外的雪泥本来愣愣的不知房内状况,只疑惑怎么这么久没声没息?听到衣剑声露骨的表白后,她差点晕死。
要不要撞破他们的好事?雪泥举棋不定,迟疑再三。
衣公子也许不要脸,大白天强占闺女的身子,她却知他并非用情不专之徒,他要了墨痕后,红笺没指望了。为了红笺,她该冒险的,但是,她的小命
正当雪泥天人交战时,衣角着火的绿波冲进“东篱苑”在衣剑声房门前砰砰砰连敲三下,不获回应后,她开门问道:“墨痕,你在里面吗?”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撞破好事的重责大任就交给替死鬼绿波吧!雪泥沿着长廊悄悄退出去,她惯行雪地,足音细不可闻,三个人六只耳朵,都没有听见。
“大胆!谁准你进来的?”衣剑声手臂一伸,拾起离他最近的白狐裘,遮掩住绫甄白山茶花瓣般的身子。
绿波张大嘴巴,震惊得呆了,好半晌才如梦初醒,迷惑的问道:“墨痕,你怎么和衣公子姘上了?那红笺怎么办?”那是什么话?衣剑声正要发火,绫甄的手指搁在他唇上,示意他不要骂人,他吻吻她的指尖,帮她穿好衣裳,压下杀人的冲动,果真不责备绿波。
整理好仪容的绫甄转身站起来,看到一名着湖绿色衣衫的丫环,幽姿俊俏,顾盼神飞,娇美之中却有股英爽之气,她微一思索,这丫环应该就是绿波了。
绫甄掠发浅笑,问道:“绿波,你找我什么事?”
绿波傻眼了,墨痕的样子好妩媚哦!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
她呐呐的回答“雪泥这蹄子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我一个人张罗午膳忙不过来,差点把锅子烧了,所以想找你帮忙。”
衣剑声马上反对“墨痕有伤,不能干活,你找红笺去。”
绿波嘴快,控制不了舌头“红笺病相思了,恹恹倒在床上,茶饭不进呢!”
走到绫甄身边,绿波擎起系着青玉的穗子,说道:“墨痕,你忘了这穗子就是红笺为衣公子结的,纵然她有双镂月裁云的巧手,攒心花的图案也磨了她一晚上,才告完成。红笺的身子被衣公子看光了,非他莫嫁啊!”衣剑声嗤的一声,澄清真相道:“那是为了救她一命,不得不然,其中并无任何男女情思,何况我也看了墨痕的身子。”
绿波不以为然,说道:“你只看到墨痕上半个身子,却看到红笺整个身子哪!就面积上来讲,当然是红笺应该优先哪!”
衣剑声大怒,这丫环胆子真大!饶了他一次就没第二次,衣剑声一巴掌国向绿波。惩罚墨痕以外的女人,他不会手软。
绫甄拦在绿波身前,衣剑声这一掌用力不轻,重重击在她左肩头,雪肤上马上出现一圈难看的黑紫。
怎么会这么容易淤青?正常的身体不应如此啊!绫甄内心深处,突然间感到极大的恐惧,但又不敢进一步去想这件可怕的事,只是说不出烦躁惶恐。
衣剑声一个箭步窜到绫甄身旁,轻轻揉散那片怵目惊心的淤青,他自责不已“疼吗?都是我不好。”
绿波撇撇嘴角,控诉道:“偏心,不公平!”这巴掌在她脸上,是她绿波咎由自取,打在墨痕肩上,反变成衣公子的不是了。
绫甄知道衣剑声的耐性已经探底,绿波的嘴巴藏不住话,跟语眉好像呢!“不碍事,我跟绿波去厨房,不然大家都没饭吃了。”
衣剑声不肯放行,说道:“你的伤势未愈,不宜劳累。”
绫甄笑着说:“哪有那么娇贵?何况有绿波帮我,不会过于劳累的。”她不理会衣剑声抗议的眼神,拉着绿波缓步走出“东篱苑”
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砰裂声“东篱苑”的摆设遭劫了!全成了衣剑声的出气包,被他摔得稀巴粉碎。
“绿波,我有话问你”然而绿波不等绫甄问,已叽哩呱啦地在她耳边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