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英解释道,“原来我一人为将,三军皆听我将令。如今三个部队,三个将领,城防的蒙艾、宫防的白知武以及治安的曹修和我在官位上没有差距,差的不过只是一个统帅的头衔,所以无事之时,没人听我,有事之时,又推诿责任。”
“竟有此事?”端木易问道。
“是的,”王子英略一停顿,又说道,“像外面那群士兵一样的还有好几批,我费尽唇舌才安插进各路队伍,外面那队由于素质太差,没人愿意要。我本想留作预备队好好训练,却不想平日里三路兵马的巡查工作都要事必躬亲,实在难以抽身,所以一直没有顾上他们。”
“要是这么说,此事倒真的怪不得你。”端木易闻言微微冷笑,“不服管?看来我大秦的军队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说罢,端木易吩咐王子英退下整顿军纪去,自己则扭头看向嬴无忌,问道:“徒弟,你看这事要怎么办?”
“徒弟不知,还要看师傅的雄才大略。”嬴无忌一脸谄媚地拍着马屁。
弟子的逢迎让端木易脸上顿时挂上了得意之色,喜滋滋地说道:“走,见你父亲去。待会儿听好了师傅的治军之道。”
“得嘞,尊师傅命。”嬴无忌说着便站起来,躬身作揖,等着端木易起身,一起去面见君父。
端木易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衣衫,这才缓缓地走到嬴无忌弯着腰的小身体旁,说了句:“走,跟师傅长见识去!”
说完,便在头前带路,领着嬴无忌往宫里走去。
绵密的微雨此时已经停了,深宫中的大殿里氤氲着潮湿的气息。嬴开此时正按着早晨端木易的献策制定国策,拟写诏书。
就快要写完之际,端木易领着嬴无忌再次回到了宫殿。
“啊,先生。”嬴开看到二人进殿赶紧迎了上去,对端木易行礼道。
端木易礼貌地拱手回应了一下,一眼瞥到了案几上的竹简,于是问道:秦公可是在拟写诏书制定国策?
“先生慧眼!”嬴开说道。
“正巧,公可能要再多添上几笔了。”端木易笑道。
“哦?”嬴开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我带着无忌去兵营参观,不料发现了一些军队管理上的疏漏。所以特来面见大王,提一些整军的建议。”端木易答道。
“先生请讲。”嬴开请端木易上座,自己则陪在一边,准备恭听他的看法。
“我大秦现在的军队管理主要有以下几点纰漏,”端木易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军队等级划分不明显,军、将、帅有名无权,互相怠慢。”
“第二,新纳入的军士缺乏训练,素质低下,军心涣散。”
“第三,士兵有抱团搭伙的现象,势力大了,往往不服从军令。”
嬴开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咱们可以制定几条策略,来改善现在的情况,”端木易接着道,“首先,各部队的长官为将,授将兵之权,以兵符为信物;三军设统帅,授统将之权,以帅印为令箭。其次,各部队的将领实行轮换制,三年为期,到期即调任,以防军将联合,王令不从。再次,在骊山设新兵营,另任将领,专门负责训练新兵。最后,新兵派属时,同乡同里者,尽量分配至不同的队伍,以防拉帮结伙。”
语毕,端木易自行饮了口水,嬴开则反复琢磨着端木易的建议,陷入沉思。
而站在一旁的嬴无忌,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明白,竟也跟着皱起小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端木易明白,自己这些来自后世的想法,让嬴开他们一下子就理解显然是有些困难的,所以也不着急,慢慢地喝着茶水,等候嬴开的回应。
不一会儿,嬴开还未开口,嬴无忌反倒先提出了问题:“师傅,将领轮换会不会不利于军心的稳定啊。”
“去去去,小孩子不懂事,别乱插嘴。”嬴开赶忙阻止嬴无忌的幼稚问题。
哪知嬴无忌这话却问到了端木易的心坎里,他仔细寻思了一阵,徒弟的问题确实有道理。后世制定这种制度,一是因为部队建设完善,有政委、指导员、参谋长等,调换部队首长,影响并不太大;二是和平年代、现代战争,不像这个时期更加依赖兵将齐心的凝聚力。自己只顾激进地提出想法,却忽略了它本身的时代特点。
想到此处,不禁赞赏地看了嬴无忌一眼,说道:“无忌这话说得有些道理,竟是我欠考虑了。轮换将领这点,秦公可先不考虑。”
“先生,这?”嬴开以为端木易是有些不喜嬴无忌的插嘴,赶忙劝道。
“哎,听我的便是。你这孩儿聪明得紧,我是收了个好徒弟啊。”端木易欣慰道。
看着端木易这个样子,嬴开才知是自己多虑了。又思忖了一会儿,按照整理好的思路,开始在竹简上写诏令。
端木易看着嬴开忙活了起来,便也不再打扰,请辞退出宫殿,往自己的寝殿走去,嬴无忌则依旧跟在他屁股后面,势要做好一个徒弟的本分。
两人正在宫院里转弯抹角时,身旁的某个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叫喊:“二公子,端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