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转过身,将头昂起,面朝苍穹,决绝地说道。
没什么可纪念的,因为他们的一切都值得纪念,因为他们将永远地被纪念在心底。
“白将军的家乡在哪?总该让他魂归故里吧。”端木易问道。
“老白家是汧邑的,但他是孤儿,也没家室,回不回去倒也无所谓。”王子英说起白知武,又是一阵感伤。
“那你觉得怎么安排好呢?你俩关系最好,我想你选的,他也会喜欢吧。”端木易说道。
王子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让他留在这儿吧,想他了,还能和他说说话。”
“好。”端木易点头应道。
“我娘和妹子的,我一会儿带走,就用那辆车吧,帮我找几匹好马。”端木易说着,指了指嬴开的老车。
“好,我这就去安排。”王子英应了一句,便往军营中去寻找合适的马匹了。
端木易待王子英走后,再次转身,看向已经封好盖子的棺材,沉默不语,双眼微红。
时至黄昏,马已套好,棺材也放在了车上,一切都准备妥当,端木易便上城东接了颜颜,二人一起从东门而出,往镐京方向而去。
落日西渐,故人东归。
客途中,端木易驾驭着马车,载着亲人的遗体,由颜颜陪伴,心情复杂地前行着。
“先生,大娘和萱儿妹子的尸骨,你打算怎么安排?”颜颜柔声问道。
她从王子英那里得知了车上亡人的身份,更加心疼端木易的遭遇。
“我打算先葬到汧邑城。”端木易淡淡地说道。
“不直接送回家乡吗?不然的话,将来再想迁,只怕麻烦得多。”颜颜问道。
“那样太费时间了,而且我已经没有家乡了……”端木易黯然答道。
颜颜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再次戳到端木易的痛处。于是,她向端木易连连抱歉。
端木易答了几句没关系,便又沉默起来。
二人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就这样,一路上端木易和颜颜披星戴月,也没怎么说话,不知不觉中,竟已到了汧邑。
在汧邑城中盘桓了半日,端木易寻地方将母亲和妹子安葬了,这一切做完,已经入夜。
前一日风餐露宿,彻夜赶路,端木易明显察觉颜颜身子有些承受不住,于是便提出在汧邑休息一晚再走。
“先生不急了吗?”颜颜问道。她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端木易的计划。
“咱们已经比我预计的快很多了,而且,这冬天夜晚最是寒冷,别说是你,我有时也受不住。”端木易答道。
“好啊,那便休息一晚,我带先生去一个地方。”颜颜说着,眉梢眼角渐流露出些许开心。
端木易随着颜颜在汧邑城中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下。
端木易见这小院院门紧闭,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却显得十分清静。
颜颜一下车,便直奔小院院门而去,也不敲门,推门便往里闯。
“颜儿,这……”端木易想拦时,已然来不及了。
但院中似乎没人,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端木易也跟着下了车,往院内走去。
进得院内,才发现院子里的陈设也颇为有趣。
两间并排建的屋舍,一座灶台,一颗桃树。树下的院中一角,搭着间草棚。草棚不大,像极了小时候,他在冉五家见到的,用来养小动物的棚子。
“怎么样?院子不错吧?”颜颜雀跃着,来到端木易面前问道。
“颜儿,此处是……你家?”端木易恍然大悟,大胆地猜测道。
“嗯,小时候,我和娘就住在此处。”颜颜答道。
“难怪……”端木易松了口气。
“难怪什么?我还真的能私闯民宅啊?”颜颜自然知道端木易想的什么,对此她有些不满地嗔怪道。
“我……”端木易一时哑口无言。
“哼,算啦,不知者无罪,我也不怪你,”颜颜说道,“咱们今日便在此处暂住一晚吧。”
说罢,她便往屋舍里去,收拾起房间来。
端木易闲来无事,便在院中四处走走。
他往那小草棚下看了看,见里面的构造与自己曾经所见别无二致,但显然更加干净,像是许久没来过新“住户”了。
于是他猜测,这里应当也是用来饲养小动物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不再养了。
端木易这般想着走着,没留神,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桃树上。
他揉着脑袋,抬头看去,见桃树花叶尽落,光秃秃的,在寒风里显得有些单薄。不过从树的大小来看,怎么也有二、三十年了。
看着看着,隐隐约约,见那靠上的树干处刻了些字。
他仰着头,正要细看。屋舍内,颜颜的呼唤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