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岁春秋。
由于在丹阳过得还算不错,端木易便留在楚国多待了些时日。
作为第一个敢不尊天子,自己称王的诸侯,楚王熊通确实比端木易想象中更有作为。
三湘之地多恶水,荆蛮之境多野人。
楚国最不容易管理的地方,便在于穷乡僻壤太多,荒村野店无数。
而这些山野之人,又多是未蒙开化、落后粗鄙之人。习惯了刀耕火种、靠天吃饭的他们,一遇到饥馑灾荒,便只知道转嫁危机。
弱小的村落流离他乡,强大的部族起兵叛乱。
历代楚公,在处理他们的问题时,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军事镇压。
毕竟楚国兵力雄厚,剿灭一两个山头还是绰绰有余。
但自熊通上台以后,政策大变。这位精明强干的君主,清楚地意识到,这些僻野之徒之所以作乱,说到底还是因为穷。
穷则思变,尤其是在看到其他地方的庶民比自己过得富足时。强烈的妒忌心,会让这些饥民更加暴躁,最终演变出叛乱。
因此,熊通决定在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在初继位的十几年里,他亲自乘蔽陋之车,衣粗麻之衣,奔赴楚国各个穷乡僻壤,带领着当地的黎民启拓山林,开垦农田。
有田可种,有粟可餐,有业可生,有居可安。
民生问题的解决,直接解决了野民多乱的根本原因。
而日臻完善的各种制度,也让楚国的经济基础越发雄厚起来。
这样一个庞然大国,盘踞于南境,又不循礼法,不尊王权。如此一来,就免不了受都他国的敌视和抵触。
当然,有心不代表有力。就比如蔡国,始终对楚国就采取着敌对的态度,但多年以来,却从未采取过任何行动。
因为他们也知道,以自己国家的实力,去挑战楚国,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毕竟楚国也是曾经战胜过大周王师的。不自量力地与楚国争斗,失败是必然的,可能还会遭到天下诸侯的耻笑。
这一点,蔡侯十分清楚。
不过这一年,情况变得有些不同了。
就在年初,蔡侯依靠上了一个强劲有力的盟友——郑国。
七月,郑伯入蔡,会蔡侯于邓。
后半月,郑蔡合兵,出师楚境。
七月十五,丹阳,城南的一处宅院外,几架马车停靠在门前。
这间院落甚是奇怪,院子不大,家奴人数也不多,甚至周遭的人都不知道是何人府邸。
但偏偏,这样的一间小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达官显贵来访。
今天则更加不一般,门前的三架车辇中,有一架套着六匹神骏的高头大马。
驾六,是天子的仪程。当然,在楚国,却还有一人可以享此殊遇。
楚王熊通,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明目张胆地越制称王的诸侯。
尽管楚国自建国以来,便有着“不与中原之号谥”的传统。但名义上,还是承认着大周天子的共主地位。
而从熊通这一任君主开始,楚国国力大盛。
凭借着日渐强大的兵力,幅员辽阔的土地,以及险山恶水这样的天然屏障,楚国已经不惧中原诸国的威胁。
在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楚王熊通自称为王,彻底宣告了与周天子的决裂。
这样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屈尊来到这间小院落中,足以见得院中之人的地位之尊崇。
而此时,这间院落的主人也终于在正堂露了面,正是在楚国闲居了一年的端木易。
身着青衣布袍的端木易匆匆赶至正堂后,当先向着楚王熊通赔了一礼:“大王见谅,在下适才在内舍里琢磨事情,是以来迟了些。还请大王恕罪。”
熊通倒是丝毫也不生气,和颜悦色地笑道:“无妨无妨。寡人也是突然到访,没有打扰到先生就好。”
端木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问道:“不知大王这么急着来见在下,却是为了何事?”
这时,熊通终于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先生,郑、蔡的军队已经过了邓唐边境,马上就要兵临唐城之下了。”
“这么快?”端木易闻言微有些心惊。
郑、蔡两国会盟合兵之事,他几日前已经听说了。
但在端木易看来,郑伯姬寤生应当不会如此冒进。
即便是和蔡国联手,进兵楚国应该也会到八月之后。
毕竟南疆地形复杂,山林瘴癖良多。若要出兵来攻,秋后总好过这个夏秋交接之时。
毕竟天气转凉之后,不少岚瘴也会减轻。
可是他们居然这会儿便进兵唐城,这确实有些过于心急了。
思虑了片刻,端木易问道:“大王可知这次郑军带兵的是谁?”
熊通看向随自己一同前来的令尹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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