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为什么没有先跟老爷商量呢?而且我们原本就没有钱,又把田租减半,那我们怎么过这个冬天?”
“大不了把仓库里的东西卖了,那些偿钱却没有什么用的东西与其放着,倒不如拿去换些银子过冬,但是佃农今年若不想办法撑过,可能就会有饿死的人了。”
“饿死?”曲晓晓震惊至极“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前些年天公不作美,收成非常不好,帐房年年提高田租,去年收成好时,帐房串通商人,将稻谷的价钱压低了近一半,还硬强迫着他们卖,现在他们又要缴租,又要过生活,怎么可能不饿死?”
曲晓晓不知道情况是这么的严重,怪不得他们俩一报上自己是曲家的人,立刻惹得佃农个个白眼相待,就连她去跟妇人们谈话,她们一知道她是谁后也都拉下脸来,连话也不肯对她多说两句。
“当然是以佃农的事为优先,仓库里的东西,我能卖则卖。”
她的话让谷洞天的怒气减少,他的表情和缓了一点“好,那这件事你去处理,至于我答应佃农的事也要办到,只不过银子上可能会有问题,要从谷家调钱过来吗?”
他的自言自语立刻让曲晓晓有所反应“不行,不能用谷家的钱!”
比洞天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能不用则不用,我也不喜欢这种钱财互相通融的事,不过缺的银子大约有两、三百两这么多。”
“我把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拿去卖,能卖多少就多少,表少爷能跟我一起卖。”
前面的话,他听得还算顺耳,但是曲晓晓无端增添了“表少爷”这三个字,就因为这三个字,让他的情绪异常不舒爽。他本来想否决她的提案,因为买卖东西本来就累,还要先将库房里的东西全部清算一遍,只怕她光是这样就会累倒,但就因为曲晓晓提到表少爷,使得谷洞天的想法立刻改变。
他脸色丕变,转为冰冷,语气不佳的道:“好啊,你去叫你心爱的表少爷帮你做事,年底之前,我就要见到至少两百两的银子。”
下完了命令,像是还嫌不够似的,谷洞天又冷冷的说:“你最近不必来服侍我,你去跟你亲爱的表少爷忙卖东西的事,若无大事,不必来跟我禀报。”
曲晓晓看他一下冷一下热,也不知道他心头在想什么,而且提到表少爷,前面都冠上个“你心爱的”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她累了一天,也没有精力再跟他斗一场,只好道:“是,谷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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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事情兵分两路,对外个农、葯铺的事全都由谷洞天一手打理,他一声不吭的做事,晚饭时间才回曲家。而现在曲家他最大,没有人敢问他事情进行得如何,就连一向没有什么心机的于可卿,看到谷洞天那无人能及的冰冻表情,他也宁可闪远一些,认为别遇到谷洞天最好,以免自找麻烦。
至于府内仓房屯积的杂物,有些是价值颇高的布匹,有些是铁制的用具,杂七杂八什么都有,而买卖的事就全权交给曲晓晓。
原本于可卿是应该要帮她的,但是他生性本就疏懒,玩乐可以,做认真的工作就不行了,这次这么累的差事,他更是闻讯而逃,连帮忙也不肯,心想一切有她打点,他乐得放心。
所以曲晓晓根本无人帮忙,只能指使奴仆做些杂事,但是要把这些杂具分类、擦净,又要估量它们的现值去变卖,还要与商人们联络买卖事宜,这诸多繁杂的事,一件比一件更难去完成。
曲晓晓又要忙家里头的事,又要出外去和商人洽谈,商人一见她是妙龄女子,不三不四的话有之,不太尊重的更有之,甚至还杀价杀得毫无道理,搞得曲晓晓焦头烂额,让她累得身子一下就憔悴下去。
很快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买卖的事情一直谈不拢,而谷洞天也不去问曲晓晓事情办得如何,他做他的,曲晓晓做她自己的,好像与他毫无相干一样,而他们连吃饭都碰不在一起,平日更是完全没碰到面,自然各自都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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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洞天那天字第一号的冰冷表情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他只要一踏进曲家,仆役们个个都憋着气,走路尽量的放轻,连脸都看着地面,惟恐吵到他,替自己惹来天大的祸患,由此可知谷洞天对曲家的震撼力。
他吃完饭后,又像往常一样,立刻日到房间去计划明日该做的事。他的房间原本就是很幽静的地方,直接通往他房间的小径,仆役们更是每日用力的清扫,而他们也晓得谷洞天吃完饭日房间的时间,所以大家都尽量避免在这个时间站在小径上,以免遇到他。
因此谷洞天每次回房间时,整条小径总是空荡荡的,但今日却不同,他走到快靠近房间的时候,有个老妇人正端着一盆水走来,并一边端水,一边长吁短叹的道:“世道变了,世道真的变了喔,少爷又有什么了不起,可以这样害人啊!”比洞天停下脚步,将脸转向与他擦身而过的老妇人“停下来。”
老妇人转过身“谷少爷,有什么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夫姓周,在这里大家都叫我周婆。”
他忽然睁大眼睛“你姓周,闺名是不是玉蕊?”
周婆笑了起来“你娘亲跟你提过我的闺名,是不是?”
比洞天严肃的表情松了下来,变得十分的亲善“周婆,你是我娘的乳娘,对不对?娘离家之后,还一直想着你,在我小时常常对我提起你的事。”
周婆微笑道:“那也没什么,只不过小姐的娘去世得早,我的儿子也刚好养不活,所以那时碰着了小姐,觉得是上天要我好好的照顾这个小女娃,才对小姐加倍的好。”
“你还在曲家,我一直以为你早就走了。”
“是啊,小姐跟你爹离开后,曲家又来了晓晓,晓晓那时年纪小又聪明,很有我的缘,于是我就赖在曲家不动了。”提到曲晓晓,似乎让谷洞天的心情大坏,他的表情没有刚才的开心,表明了不想再谈下去,于是尽量温婉的说:“喔,是吗?周婆,我们改日再聊吧,我还得回去安排一下明日要做的事。”然后欠身离去。
“谷少爷,你真是忙啊!”这句话猛一听,听不出怪异,但是仔细的想想,这语气不但怪异,而且带满扎人的讽刺,谷洞天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他回过头看着她“周婆,你心里有什么不舒畅的事吗?”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不舒畅的事呢,你想太多了,我在曲家一直过得不错。”
见周婆说话正常,谷洞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她的口气,他温和的道:“最近曲家由我掌管,恐怕会忙得疏忽你,你要多在意自己的身子骨。”
“多谢谷少爷的关心,我忙是无所谓,再怎么忙也不会累倒,倒是谷少爷你每天要做那么多的事,可千万不能累到病倒。”
他终于确定她是有所抱怨,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虽面带微笑,但是笑容很显然的不再带有刚才的亲切“周婆,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谷少爷,你回来整顿曲家,曲家焕然一新,我觉得你做得对。”
比洞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话,因为周婆又像讽刺,又像平常陈述的言语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直接的说:“周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请你指点。”
周婆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看来颇感亲切“谷少爷,你做的事都对,只不过有些人因为能力不够而累倒,那也不是你的错。”
“有谁累倒了吗?我想我应该没有派遣会累得让人病倒的工作给谁吧?”他终于知道她话里的含意了。
周婆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是晓晓她要忙仓库里的事,又要忙外面洽谈的事,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家里又没有人手可以帮她,她忙不过来而病倒,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命贱,谁叫她跟谷少爷冲上了。”
“曲晓晓病了?”谷洞天忽然吼了起来“怎么没有人来通知我?于可娜到哪里去了?”
“表少爷出门去了,他花天酒地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帮晓晓,说来说去还不是晓晓命贱,死了也只能怪她自己跟谷少爷冲上了。”
周婆左一句晓晓命贱,右一句谁叫她跟谷少爷冲上,表面上苛责曲晓晓,暗地里全都在骂谷洞天,谷洞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是他满脸怒气,却不是针对周婆而发“曲晓晓住哪里?我去看她。”
周婆像看出了什么,不过她只是微微一笑“她还在发着高烧,我正拿水准备要帮她换湿布。”
比洞逃邺话不说的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周婆,我帮你拿水,你走前面带路,快一点,我要看曲晓晓到底怎么了。”绕了好大一个弯,终于到曲晓晓住的地方,谷洞天一看就不满的叫道:“这间厢房迎风,怪不得会着凉,改天替她换个好一点的房间。”
周婆直接道:“谷少爷,你要记得你现在说的话。”
比洞天无暇去深思她所说的,他端着水推门进去,里面通风不太好,而曲晓晓躺在床上,满脸通红,看起来病得不轻。他一阵心痛涌上,立刻大跨步走到她的床前,用手去探她的温度,不探还好,一探之下,简直是热度惊人。
他吃惊的大叫“好烫啊!”立即转向周婆“请过大夫了吗?”
周婆摇头“没有,晓晓说曲家已经没有银两,不能请大夫。”
比洞天心情激愤,几乎破口大骂,曲晓晓了心只想着曲家,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吼道:“快叫人去请最好的大夫来,花多少银两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