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感觉到头疼,视力模糊,有耳鸣症状,他一开始没有在意。为了生意来到东洲市后饮酒的次数频繁,晕倒送医,确诊脑瘤,位置不是很好,手术有八成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再事业有成、处事淡定也是个不足三十的年轻人,章俟海觉得天都塌了,回到酒店进入酒吧,看着舞池中朝气蓬勃的男男女女,他决定放纵一把,打破那个循规蹈矩、洁身自好的美好一切。
然后,一个喝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撞进了怀里面,抱着自己又啃又咬、又挠又抓,紧紧贴着不放。
章俟海决定,就是他了。
但是回到房间又后悔,小家伙看着很年轻、干净,还是个喝大的,自己真做了便是趁人之危。
颓丧地放弃,章俟海准备离开房间,小家伙扑了上来,扯衣服不说还像是抱着大棒骨啃着上面的贴骨肉。
像是有人在身后推了一把,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脑海中冲动的情绪一点即着,汹涌燎原。
菊花丛里将军舞剑,章俟海和秦深在床上大和谐了……
“我靠,我才没有又抱又啃,扑上来个你妹,你才是狗去啃大棒骨,我不是我不是……”章俟海的回忆秦深听不下去了,指着章俟海的鼻子骂:“你个禽兽,那个时候劳资十八岁生日才过不久,你差点儿对未成年那个那个啥,你害不害臊,竟然还有脸说。”
“对不起。”章俟海的良心也很受谴责。
“妈的,这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解决的嘛!”他肚子都被搞大了,还找不到债主,好气哦,好想咬人。
“一句对不起太轻,我用一生来偿还。”章俟海的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低沉不暗沉,认真说起情话来酥软到不行,耳朵会怀孕。“再一次遇到你,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秦深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烦躁地从领口里面拽出项链解了下来,用力砸向章俟海,“你知道,你一直就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这个骗子,为什么之前不说!”
章俟海堪堪接住项链,“对不起秦深,那时候我命不久矣……”
“啊啊,我现在不想听解释,烦死了。”秦深愤怒地往前冲,跨过移门想了起来,怒瞪章俟海,“这是我的房间,你给我滚出去。”
章俟海忧郁地微微垂着头,“秦深我先出去,你冷静冷静,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滚!”秦深字正腔圆。
章俟海无奈,目光紧锁秦深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被秦深喊住,秦深问他:“为什么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那个刀疤男是谁?”
“后半夜我头疼犯了,就去了医院,早晨我让聂冰回酒店守在门口,等你醒过来。聂冰,就是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是我大哥给我找的保镖。”
“哦。”秦深语调平平地应了,“出去!”
“秦深,那我走了。”章俟海打开了门,像是无家可归的兽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深。
秦深决定铁石心肠,所以,“走了就把门关上。”
“好吧。”秦深态度坚决,章俟海最后只能够出去,带上了门。
多年的疑惑被解开,秦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如释重负还是疑虑重重,各种情绪在心里面一锅烩,他觉得自己要神经病了,脑袋成了一锅粥,需要冷静冷静。
“对,我就是要冷静冷静。”秦深自言自语地走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了水声,哗啦啦……
楼上,回到了房间的章俟海坐进了沙发,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略带疲惫的捏着鼻梁,秦深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但不管秦深的反应如何,他都决定用一生偿还,这个客栈他是不打算走了。
目前,有一件事需要问清楚。
拨通了电话,第一遍没有人接,章俟海又拨通了第二遍,依然不接,在第三遍不接之后他打通了家里面的座机。
“喂,找哪位?”非常熟悉的声音,柔软温暖。
“妈,是我。”
“哦,小章啊,你找谁?”声音中出现了淡淡的疏离。
章俟海已经习惯了母亲对他客气疏离的态度,从小没有抱过他、哄过他,所有的叮嘱、关切像是领导对下属、普通长辈对晚辈,母子之间还不如陌生人。
“大哥回家了吗,我打他电话好几次都不接。”
“嗯,他回来了,手机在沙发上。”
章俟海沉默,母亲看着手机响了三次却没有半点反应。
“我知道了,等他来拿手机让他回我个电话。”
“好的,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事我挂了。”
“好,再……”在忙音中,章俟海低声说:“再见,妈妈,晚安。”
他求着什么呢,亲生母亲对客气的仿佛个陌生人,而他渴望的母爱在秦静身上感受到过。
没有给章俟海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手机响,是大哥发来了视频。
“俟海你现在怎么样,头还特不疼,我怎么听leo说你从酒店里面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哪里,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有没有按时去医生那边就诊,药有没有按时吃。”视频一通,坐在书房内的
大哥就是一连串的关切之语,关爱之情不用言表。
章俟海被妈妈的疏离伤害到的表情消失,笑着说:“大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的。”
“好个屁,你脑袋里面的东西一天不拿出来就一天不好,乜大师给你算过你还有不到半年的寿命,俟海,听大哥的,取孩子的心头血续命吧。”
这个,章俟海就不是很乐意听了,“大哥,我有孩子也不会同意这么做,你说的乜大师是歪门邪道,以命换命的法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收收手吧,别相信这些。更何况我没有孩子,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生个孩子出来让他受罪。”
“没有孩子,那这是什么!”大哥从抽屉里拿了一份报告出来拍在桌子上,“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镜头移动,调整了几次对准了纸页,上面的内容章俟海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和哪个孩子的亲子鉴定?”
“这还要问我,这应该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章瑞泽的声音在画面外传来,“我让聂冰取了那个孩子的血,和你留在医院里的血液样本进行了鉴定,匹配度99.99%。”
“你让聂冰取了丢丢的血!”各种信息串联了起来,章俟海的声音冰寒。
丢丢之前手指受伤,去医馆那天在路上遇到刀疤男聂冰,种种画面在章俟海的脑海中纷乱出现,他的表情越发冰寒。
章瑞泽上位者当久了,不甘示弱,哪里会因为章俟海冰冷的声音退缩,“你不配合,我就帮你一把。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你的,现在,你把孩子带过来,我让乜大师炼药。”
“荒唐!”章俟海厉声,“我不会同意的,我的命是命,他的也是,他比我更加重要。”
“阿海。”章瑞泽痛苦地祈求着,眼中的情绪复杂,有愧疚,有亏欠,还有挽留和追忆,他想要补偿章俟海,“乜大师只是取心头血而已,不会伤害他。”
“大哥,我和乜大师聊过的。”
章大哥愕然了一下,“什么时候?”
“当你反复让我去生个孩子时候。”章俟海声音平静了下来,哪怕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涌,面上也没有带出多少,“你找到的那位大师说了,金针入穴逼迫气血汇入心脏,取心头血三滴入药,每一旬取一次。哥,这不是你口中的不会伤害,而是以命换命,耗光孩子的心血。”
“大哥,我是你的弟弟,你不舍得我去死。但那是我的孩子……”章俟海顿了一下,语调中已经带上了酸涩,抬手挡住眼睛,“我也要保护他。大哥,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不用想那些法子了,不要去接触那些旁门左道,害人的。”
章瑞泽颓丧地垮了脊背,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他的执着害了多少人。“对不起,孩子。”
“大哥,我不怪你。”
“挂了吧,我再想想。”
“哥,我真的好了,明后天我去医院做个检查,会把检查报告给你。”
与章俟海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布满了疲倦,有气无力地声音响起,“知道了,挂了吧,挂了吧。”
章俟海抿了抿嘴,说:“好。”
挂了大哥的电话,章俟海急切地站了起来,呆呆的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孩子,孩子,丢丢竟然是他的儿子?
丢丢不是秦深的儿子吗?怎么又成了他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章俟海可以保证,他从未和女人发生过关系!
可是……
男人生孩子,他想的太荒谬了吧……
客栈的客人都有妖怪鬼神,男人生孩子又有什么不可能。
如果真的,那他对秦深都做了什么!!
难怪问起秦深孩子的妈妈是谁,他从来不说。
章俟海微微动了一下,长时间没有动弹,双腿变得麻木,他一下子扑倒在地,膝盖撞上了茶几,生疼。章俟海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拼命活动着过电一般的腿让它们尽快恢复血液流通,稍微能够动了就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推开门,脚步凌乱地跑了下去,一路上撞了好几下,他满不在乎,走到一楼秦深他们房前,他又迟疑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秦深小小年纪生下孩子,抚养孩子长大,肯定有很多委屈、痛苦吧,这个过程中没有自己。
章俟海转身,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用力握着手中的项链,无声苦笑到无法呼吸。
………………
日升月落,黎明再现,晨光微熹中,在外面枯坐了一夜的章俟海撑着腿、扶着墙艰难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了客栈,站在院中,七月末的清晨空气还未被太阳炙烤炎热,清新中带着一点点凉凉的水汽。
远处,太阳已经挣脱地平线慢慢爬升,东边的夜已经被日光驱散,西边的天还犹带黑沉,头顶上的天空正在日夜交替中过度。
这个点,已经有早起的鸟儿振翅飞起,扑棱着翅膀的声音在寂静一片中非常明显。
章俟海想了一夜、思了一夜,已经理顺了所有的心绪,以后,他的所有都会是秦深父子的。
“年轻人不错啊,这么早起来。”
章俟海看过去,是昨天来客栈的客人崔珏。
一宿没睡,但整理了好心情的章俟海并不怎么疲惫,他笑着向崔珏打招呼,“先生早。”
“早早,我有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看着凡间的黎明了,真美好。你知道吗,日夜交替的时候清气升、浊气沉,天地灵气涌动,最合适吐纳呼吸了,在你起来之前我就看到一个小伙子从客栈里头跑出去找了个山头坐下打坐吐纳。法子是不错,但是太笨,舍近求远了,哈哈,还有哪里的灵气比得上望乡客栈的。”
崔珏口中的小伙子就是莫琛,现在末法时代,能够想到这个法子已经是几辈人总结归纳出来的了。
先不谈这个,注意力放到章俟海和崔珏身上。
章俟海普通人一个,嗯,爱人不普通,那他应该也不能够归纳到普通人里头。博闻强识的他,听了崔珏的一席话,也可以接上几句,但不懂装懂、似懂不懂的话最让人烦,不是此门人何必强装。
崔珏也不是跟章俟海探讨这些的,摸着下巴,他端详着章俟海,“年轻人得遇贵人却依然是短命之相,可惜可惜了。”
“先生看得出来,那有什么办法让我多活几年吗?”他想活很久很久,照顾秦深、照顾丢丢。
“这个啊,有也没有。”崔珏说的高深莫测,“我看看,你的命图不够清晰,贵人星以前应该是黯淡无光的,奇怪了,是什么原因让他明朗的,现在璀璨夺目,让人忽视都难。你的贵人星就是秦深,秦深福厚绵长又守着望乡客栈,便会给你带来机缘。”
崔珏淡然一笑,“而你的机缘,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