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老章你快来看呀,他真可爱。”
秦深扭头,看到章俟海拿着手机在拍摄,镜头忠实地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十年、二十年、许多许多年,这一幕永远会鲜艳、明亮。
秦深这么想着,心底深处越发的柔软,阳光下,他此刻的笑容不是灿烂到眉开眼笑的,而是收敛了一些弧度,变得清浅,有一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但仔细看,又永远是同一个。
章俟海愣了片刻,心慌地喊:“秦深。”
“嗯?”秦深的声音懒洋洋的。
“没什么,喊喊你。”
“别拍了,过来哟,我觉得孩子在认人呢。也让他多认认你。”
“咕叽咕叽”大点点吃东西特别快,很快一奶瓶的奶吃完了,秦深要把奶瓶拿出来的时候,他还不让,使了好大的力气含住。秦深不敢使蛮力,还是章俟海在大点点的咯吱窝里挠了两下,小家伙才不舍地松开,发出“啵”的一声。
一瓶奶吃得不满足,大点点往爸爸怀里面凑,因为胎里面发育的好,新生儿的点点特别有劲儿,脑袋一个劲儿地去够爸爸的胸,好像平坦的胸部里有自己喜欢的一切。
秦深:“……”被蹭的好烦。“傻小子,爸爸胸口里啥都没有,你含住了小豆豆也吃不到,死心吧。”
“哼哼~”胖点点握着的拳头不满意地挥着,像是在说他就含着也可以。
“不害臊。”秦深把大点点“扔”到了章俟海怀里头,“找你爹去,小贪吃鬼。”
换了怀抱,大点点没有任何不适应,很自然地依偎在爹爹的怀里,他像是知道爹爹肯定是没有粮食的,找也不找,打着哈欠睡觉了。
等着看章俟海窘迫摸样的秦深,“……”好扎心啊。
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秦深拿过来看是弟弟林晓宁发来的,接通之后屏幕被两张大脸挤得满满当当,左边的林晓宁火急火燎地说:“哥,小点点呢?”
右边的蓝月儿文文静静地喊:“大哥好,恭喜大哥喜得贵子。”
左边的林晓宁又吵吵闹闹地开口了,“我又当舅舅了,哈哈,给我看点点。”
秦深危险地眯了眼睛,“舅舅?”
“呵呵。”林晓宁傻笑。
秦深扯了扯嘴角笑了两声,“我要带丢丢正月里剪头发了。”
林晓宁哭笑不得,“哥,别这么幼稚嘛,怎么可以让孩子正月里剪头发,咱老妈是不会同意的。”
“哦。”
林晓宁:“……”被哦的好心慌。
蓝月儿把大傻子林晓宁推开,独占了一整个屏幕,笑着说:“我们又当叔叔婶婶了,真好,羡慕大哥。”
林晓宁和蓝月儿已经领证,但两个年轻人忙着事业,不急着办婚礼。白日繁忙的工作之后,晚上他们同样在不断努力,就像是以前双方父母反对的那样他们在一起之后会子嗣艰难,的确如此,努力的结果只是让彼此的感情更加深厚,孩子的影儿不见半个。
心中不是不可惜,蓝月儿看看兀自站在一边继续怀疑人生的林晓宁,有他陪着,就挺好的。
秦深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蓝月儿说:“小点点满月的时候我们肯定回来。”
“嗯嗯。”秦深移动了镜头,镜头对准了已经睡着、被放在了大床上的点点,小家伙穿着连体的奶黄色衣服,脑袋上戴着同色的小帽子,章俟海正拿着一条柔软的毯子盖在孩子的身上。秦深压着声音说:“大点点刚刚吃过奶,现在又睡觉了。”
“哥你干嘛喊大点点,明明一点点大。”林晓宁又凑到了妻子身边,和蓝月儿一起看着孩子,不满地嘟囔,“明明小小的。”
没有参照物,小婴儿看起来就真的一点点大。
秦深没有解释,而是自己躺到了儿子身边,高举着手机对准他和孩子,“看看。”
事实胜于雄辩,大点点躺在爸爸身边看起来真不小。
“……好吧。”不是固有印象里猫儿一般大的小婴儿,但,“依然很可爱啊,我和月儿会在点点满月的时候回来,哈哈,给点点、给丢丢带好多礼物回来。”
有了小小侄子,林晓宁并没有厚此薄彼的就忘了大侄子丢丢,从小看大的孩子情分是不一样的。
“满月礼会给,但新生礼也不会少。哥,我和月儿在和你通话之前把快递寄出去了,明天到你那里,惊喜哦。”
“什么东西?”和弟弟通话,秦深自然而放松,松着松着,被身边的小瞌睡虫感染,他打着哈欠说:“我可是最辛苦的人,别忘了我的礼物。”
“不会忘,给你补身的最多。”
手机被一只大手握住,说睡就睡的秦深已经侧躺过来,以守护的姿态睡在了大点点的身边。
章俟海压着声音对屏幕内的两人说:“秦深睡了。”
“嗯嗯。”林晓宁那边的画面猛烈地摇晃着,听到林晓宁用急急忙忙的声音说:“麻烦章大哥照顾我哥了,等我哥醒过来跟他说,我寄过来的包裹里有鲛人一族收集的日月精华,要尽快拿出来的,因为不用也会消失。把日月精华放在房间里,屋内的光线会变得非常柔和。”
“好的,我知道了。”章俟海的态度并不亲和,声音很平淡,不过他对除了秦深和孩子们之外的人,态度都是如此。“谢谢。”、
“不用谢。”林晓宁紧张地说话哆嗦,“那、那我挂了,再见。”
“嗯。”
挂了手机的林晓宁和蓝月儿面面相觑,蓝月儿恍惚地说:“你竟然挂了章先生的电话。”
林晓宁握紧了手机害怕地说:“那我挺了不起的,竟然挂了他的电话。感觉章先生现在更加吓人了,我哥是怎么和他生活在一起的?”
“因为他们相爱。”蓝月儿白了他一眼,工作傻了吧,今天尽说傻话。
秦深一睡就是一个下午,期间点点醒来过,被章俟海抱着喂了一回奶,吃完了之后继续躺在秦深的身边睡着了。睡梦中,秦深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一梦到晚饭前。
吃饭的时候六娘向秦深汇报下午客栈的事儿,是六娘把饭菜送到房里的时候说的。
“老板,下午那个凌旦来了,要找你,不过你正睡着,我就让他走了。”
秦深问:“那些大学生还没有离开镇子?”
“他有同伴生病了,等同伴病好之后再走。”六娘笑着把凌旦一行人的经历说了,“这帮傻孩子竟然打了阴曹地府的热线,吓得要死,晚上七个人挤在一块儿睡的,谁也不敢睡在最旁边,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的。”
“噗。”秦深听后,差点儿把嘴巴里的鲫鱼汤给喷了,“胆子真大,那个电话我也不敢打。他有说会再过来吗?”
“说了,他明天上午再来。”
“那等他来了就带他过来找我。”凌旦那么在意通缉令上的人,秦深有些好奇。
六娘记下了,“好的,老板。”
秦深吃完晚饭会在章俟海的陪伴下活动活动,身上穿着羊绒大衣,脑袋上套上帽子,保护得严严实实地走在露台上。秦深扯着帽子抱怨,“干嘛穿这么多,我恢复得很好,这不是科学的坐月子。”孩子生过两个了,秦深并不觉得坐月子等词语有什么难以启齿。“我们要遵照科学,外国的明星王妃的,生完孩子神采奕奕、直接下地走路,不是挺好,看起来光彩照人,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科学了,但老传统也要适量地遵循。”章俟海为秦深拉紧了羊绒大衣的两片衣襟,抬手碰碰他的脸,温柔地劝慰,“过几天就好了,你不想被妈妈埋怨唠叨吧。”
秦深沉默,和遵守一段时间的老传统比起来,被妈妈唠叨可怕多了。主动扣起了扣子,秦深郁闷地说:“再忍忍,忍几天就好了。还好洗澡没有阻止我,不然就臭了。”
“没事儿,我不嫌弃。”
“不要,我自己嫌弃。”秦深低头扣扣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真是喜欢章俟海无时无刻的关心和柔情蜜意,情话并不缠绵却非常的温暖。
“秦深。”
“喊我干啥?”
“看房间里。”
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就正对着主卧的落地窗,从窗户里往里面看,可以看见丢丢趴在床边看着弟弟,一会儿捏捏弟弟的小脚,一会儿摸摸弟弟的小手,还动不动就在弟弟的小胖脸上、饱满的额头上香上一口。
亲亲完就笑眯眯地弯起了眉眼,满心满眼皆是欢喜。
床上还无法自控身体的小家伙动动胳臂、蹬蹬腿,还会张开小嘴露出奶香奶香的笑容,他还小呢,笑的时候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但看着小表情就知道得到了哥哥的亲亲,他有多么的快乐。
“小哥两真好。”秦深靠在章俟海的身上,心满意足地说。
章俟海从孩子们的互动中看到了更多,仿佛一眼便是万年,许多许多年以前,有个人趴在云朵似的大床上,对把脑袋拱在枕头里的小兽又是捏又是亲的。画面朦胧,只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转瞬即逝,但心安满足的感觉留在了心中。
气氛很温馨,谁也不想没有眼力见儿的打扰老板,但情况有些特殊,必须老板出面。
六娘在通往露台的门边踌躇徘徊了好一会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来信息震动了两三次,提醒她,该行动起来。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打气,六娘觉得自己一个修炼有成、化形成功的妖怪有什么好怕的,走出去两步,靠近老板夫夫更近,被章先生扫了一眼,信心满满的六娘秒怂。
缩着脑袋倒退着往后走,六娘按住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决定她还是退回去,等老板夫妇浪漫够了回来。
秦深从章俟海的身边探出头,“六娘你找我?”
顶着章先生淡淡的目光,六娘硬着头皮说:“老板,外面来了个特殊的客人。”
最近望乡客栈老板再得贵子,客人们乖觉地很,宁愿躲在白荡山上给原住民打工,也不愿意在老板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过来打扰。所以客栈已经清净了几天了,今儿个关门落锁前突然来了个客人,还是个挺棘手的客人,他一个人带来的麻烦就顶了千百个客人的同时带来。
秦深没有立刻行动起来,而是抬头看看天,果然天黑之后来的客人都是大麻烦,前面经历的几个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深现在穿戴整齐的,大堂也是客栈内,并不会受到风,出去走一遭,看看大麻烦的客人,并不要紧。秦深渴望地看着章俟海,他实在是被憋得无聊,想要找点儿事情干干。
只要是秦深要求的,章俟海基本上都会答应,特殊情况下会有条件的答应,比如现在,秦深被要求换了一件更厚更长的大衣。
“裹成粽子了!”秦深往大堂走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走上几步停了停,身体说到底还是有些虚的,没有恢复到健康状态,仔细想想,坐月子并不是没有道理。
章俟海扶着秦深,“难受吗?回房间还是坚持地去大堂,坚持去大堂的话,我抱你去。”
“去大堂,不过……”秦深站直了身体,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我要自己走。”
大庭广众之下被抱着走,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秦深被章俟海扶着大步向前,他强调地说:“老板的尊严很重要的,你要给我留点儿面子,我可是堂堂男子汉。”
六娘埋头走在一边,心中腹诽,被章先生抱着的样子他们全都看见了。
去大堂短短几十米的距离,秦深走的气喘吁吁,跨进大堂时松了一口气。抬头,刚刚松掉的气提了起来,扭头去看张贴在正能量海报旁边的通缉令,通缉令上的照片非常清晰,照片上的人因为笑容形成的笑纹也纤毫毕现。
而有着灿烂笑容的飞天大盗,此时此刻就站在望乡客栈的大堂内。
飞天大盗宫凉穿着蓝白条纹类似于病号服的服装,寡淡的颜色衬得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更加黑沉而狰狞,铁链绞着皮肉,深深地陷入到魂体中,被铁链缠绕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黑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在地上形成一汪血水,血水表面有如同尘沙一般的黑雾转瞬即逝。
宫凉并不是十分吸引人的长相,但很耐看,特别是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像是个爱好运动、健康阳光的大学生。
“望乡客栈的老板吗?”宫凉见到秦深之后问了一句,不过他已经确定了答案,不需要别人的回答,抱拳行礼,他说:“秦老板好,我是来住店的。”
“短期内,渡船不会考靠岸。”秦深在问宫凉的来意。
一旦靠岸,就会吸引来许许多多的去往幽冥鬼界的客人,为了秦深的身体,渡船近一个月内不会停靠在望乡津渡。
宫凉说:“我不是来坐渡船的,我就想着在客栈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吃上几顿饱饭,自首之后日子肯定不会如同现在这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