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叹了口气,看来那日是余老头最后一次喝酒了。
他想借酒壮胆,进竹林替儿子报仇。可惜在这世上,凡人的力量何其渺小,他恐怕至死都不知道他的仇人是什么。而他枉死之后,连尸体都会成为仇人的工具。
但是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三人尚在幻境之中,还是早点脱身为妙,于是他们便继续前进。
最终,三人走到了竹林中心,那里有一株明显不一样的竹子耸立。
它有合抱粗,比其他竹子都高些,色泽墨绿,表面非但没有血污,还闪烁着光泽,那暗暗的光影在竹身缓缓流动,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
那根巨竹周围三五步十分空旷,并不似之前竹林里那般生得密实。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两个身量相似的人跪在那里,仿佛是在对巨竹顶礼膜拜。
古怪之处在于,两个人都显得略透明,透过他们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背后的情景。
不一会儿,跪着的两个身影竟慢慢融合为一个,亦由半透明变为实体化。他直起上半身,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孔——竟然就是他们拜访过的昆老爷!
“幽篁老神仙在上,小的对您可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哪!”昆老爷带着半分怯意,试探性地说道。
“那曾慧通近日邀了几名座上客,其中一人看修为是个高手,对您颇感兴趣,居然打探到了我这里。不过您放心,小的已经替您糊弄过去了。但还是向您禀报一声,您老多留个心,保重龙……哦,竹体。”
这时一具尸体飞了过来,悬在半空中,正是面色青白的余老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昆老爷,僵硬的嘴角慢慢裂开了,似要发号施令。
叶采早已经吓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风以烈,抖着嘴唇说:“师尊,难道这余老头才是幕后主谋?”
东方白却比叶采更冷静些,他细看那余老头,但见他四肢僵直,眼神空洞,眼珠连转也不转,心知这人是死透了。方才的“诈尸”应该是妖怪操纵他的躯体所致。
他正欲说出自己的推测,却见余老头喉结上下抖动,发出了沙哑而难听的声音:
“昆常富,你可真真蠢到头了。那所谓的高手,其中一人乃是无极门的弟子。本座从前就叫你们留心无极门的人,一经发现,便往我这里引。你们当时推说无极门已经凋零,半个弟子都寻不到。现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人家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了,你居然敢往外推?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见幽篁发怒,昆老爷吓得面如土色,筛糠般发着抖:“这……这……幽篁老神仙饶命,小的实在不知啊!曾慧通误我!他没告诉我那少年是无极门的人!”
原来风以烈递给曾慧通的拜帖上,明确说了自己是无极门人。可他们去见昆老爷时,递的却是曾慧通的荐书,那荐书上只说了这是曾某的晚辈,有要事求见,其余只字未提。
死道友不死贫道,昆老爷为了把自己摘干净,便将事实全抖了出来。
幽篁听罢,冷哼一声:“那曾慧通别有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幸好本座早有准备,提前派了柳月歌去盯梢,不然可就错过了这天赐良机!”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人从竹林的阴翳处现身了,却是先前那个兜帽遮脸的黑衣人。
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巨竹前,禀告道:“属下在那无极门一行人的客栈中点了纵情香,此香乃我祖母传下的秘法,无毒,却可放大人的情绪,使人心情激荡,做下错事。”
她的修为远不如风以烈,才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原想放大他们的好奇心,让这些人忍不住进竹林一探。
谁知瞎猫碰上死耗子,反而激化了何恕之和叶采的矛盾,东方白也失去了先前的冷静,这才导致了叶采负气出走。
黑衣人趁机挟持了叶采,将东方白逼入林边,引得他们发出求救信号,收到信号的风以烈又怎能坐视?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向虎山行。
想明此节,东方白与风以烈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俱是清明一片。幽篁想方设法引他们进竹林,所图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得到一个活生生的无极门人。
而那厢,说完这些话后,那黑衣人的身体也化作了半透明,向着幽篁哀求道:“明公,属下这次用法力太多,有些支撑不住了,求您让我回魂吧。”
幽篁似乎对她的所作所为颇为满意,勾了勾手指,一具半透明的魂魄便浮现在原地。
只是不知为何,这魂魄同她一样形容枯槁,长得跟干尸没什么两样。黑衣人迫不及待地上前,一头扎入自己的魂魄之中。
连续看到两个人如此,东方白心中已约略有了答案。
人有三魂六魄,魂魄如果离开肉体太久,就会投往轮回,而肉体也会随之死亡。
如果用法术将一部分魂魄分离出肉体,达到一定的时间后就必须让这部分魂魄再回到肉体里暂时“团聚”。
否则,即使幽篁能用法术强行束缚住这些人的魂魄,也无法避免他们肉体的死亡。这恐怕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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