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会坏了肠胃。自从死里逃生,醒转过后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不过他也是和光同尘的个性,人前仍是没心没肺的模样。
几个混混路过看见,不屑地哼哼两声,自去正房大厅吃厨娘切的鱼脍,用仔细剁碎的姜末并陈醋拌匀,伸手捏着片过薄如水晶的鱼脍蘸着吃。
既然有人孝敬,何必费钱去买。这是过街鼠潘见河的座右铭,有他言传身教,手下的混混、地痞们便心领神会。再则,白芷运气不差,偶尔下水摸些田螺、螃蟹回来,有时还会入手几条河鳗。
这可是稀罕玩意,被誉为水中人参,码头鱼市上若有人出货,转眼就被官宦、富商的门子得去,有钱也买不到。若非如此,那群孤儿,连同白芷在内,草虾都别想吃到,顶多闻着点香味。
饮食里有荤腥,气血的亏损不足便慢慢补上,瘦骨嶙峋的白芷,四肢渐渐粗壮,就连脸上也多添几块肉,力气倍增,下水的时间也随之延长。
乌溪毗邻浮杯岩,有一条河段甚至绕过那片泥沼,连日放晴,骄阳似火曝晒,山洪引发的浊水渐渐澄清。
白芷依然‘抱病在身’,每日按时前去水流湍急处垂钓,随身带着空酒坛,用途不明。据说下水时放在河底,半埋在泥沙里,摆成阵列,牵引出涡流冲走淤泥,嫌水流不够湍急引不来大鱼。
如此古怪的门道,别说寻常的混混、地痞,就连见过世面的过街鼠潘见河也不知晓,当做是白芷的家中秘传,暗地留心记住。
南宫世家派来泽随城的人手,接走‘暴毙’的南宫凌,原本此事就到此结束,临别前却留下首席供奉古照青,以及两位资历深厚的执事。义庄不是久留之地,一行三人便在东城自然居落脚,隔着城墙,眺望白帆如云的春山江。
流金淌银的泽随城东码头,显然入了南宫家族的眼,趁交接南宫凌的遗物在县衙里走动,提前疏通门路。
县里诸位大人听闻古照青有炼气士的传承,便纷纷登门求教养生延寿之道。为了这份人情,速行见效为上,老供奉便一一赠予精炼的丹药。
几位大人都是惜命,便以门下行走的老仆试用,谁知午间服食,傍晚才生效。原本仆人体弱气虚,如今却龙精虎猛,耳聪目明,饭量大增,直似壮年。明白丹药神效确实不凡,不免有些明珠暗投的遗憾,所幸剩余不少,便按照嘱咐化水饮用。药力缓缓散遍全身,不过精力充沛、不易疲劳而已,这就是缓行的法子,最是正道不过,诸位大人都是识货的人,无有不喜。
挣下这份人情,南宫世家才获许在城东码头立足,有官府的人撑腰,追魂手古照青的盛名压着,暗流或许汹涌,蹦跳出头的都是江湖小虾米,不值一提,此事便成了定局。
黑白两道多次明里暗地交手,都没有分出胜负,浮杯岩隐墓被淤泥再次掩埋,也看不到冲天宝气,有些胆大妄为的狂徒便打算提前下手。
出身苍南宜山的私盐贩子,通过泽随城的地头蛇物色人手,找到一个怕穷不怕死的入地鼠,双方一拍即合,准备漏夜动手。
在绕过浮杯岩的乌溪下游,水流缓慢的河段准备翻桨船,在上游又备了快马,又在对岸布置多处疑阵。候至夜深人静时分,入地鼠便在偏僻处,取出吃饭的家伙,曲桨铲。一根手臂粗的铁笔,旋开后露出三层九片铁叶子,尾部装上风车的摇柄,前端用力抵住山体斜面,随即用力旋动,只见碎草泥沙不断卷起,往两边分开落下。寻常的黄泥山怎会是这件盗墓利器的对手,不过盏茶功夫,入地鼠便钻进几丈深的盗洞里。
正在洋洋得意之时,铁叶子突然碰到墓穴的砖墙,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外面虫声蛙鸣顿时戛然而止,入地鼠双手尽是刺骨寒意,沿着曲桨铲不断传来。情知大事不妙,便想抽身而退,可是只听一声震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黄泥浆水沿着洞口不断灌注,洞壁滑不溜丢,无从借力,更担心土质松软会被坍塌活埋,掘冢的老蟊贼差点咬碎满嘴黄牙。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可是来的如此突然,此前根本毫无征兆,入地鼠便知道自己失算了。不甘心就此受死,可惜后退无门,他只能另寻生路,再打一条盗洞出去已不可为,因此只能继续向前。
扭动机括,收起九片铁叶子,手臂粗的铁笔用力钻进墓墙砖石的缝隙,一下、两下、三下,双手隐隐发麻,终于凿碎一块坚如金铁的墓砖。接下来的事情不消多说,入地鼠赶在淹死前,进入乡野传闻的前朝贵人的隐墓。
气息外泄,不少身怀异术的武林豪雄,察觉浮杯岩的动静,立即知会江湖朋友抢先下手。黑白两道,无论自命不凡的侠客,还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都身披蓑衣,头戴笠帽,默不作声地在雨中潜行,途中不少彼此结怨的人认出各自身份,碍于丰厚的墓藏,皆隐忍不发。
自然居三楼客房,正在打坐炼气的古照青,悠然醒转,目光透过窗纸,遥望城外的浮杯岩,灵气逼人而来。
“寒玉蝉!蜕蛹初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