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但是张汉卿开始警觉。无它,有初一,难免有十五。看来自己在北大确实风头太盛了,记得从奉天出来时,张作霖握着自己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一切低调行事。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的王八之气也就那么一阵,这得意忘形的毛病可得改改!
既然话已经出去了,为防止意外,还是该言出必践的好。正好,自己前生后世对于欢场文化还是较少涉猎的,现在出去“研究”下正合时宜。代入这具身体后,他居然对中国千年以来的病态文化----妓院及其“运作”有了迫切了解的渴望,至于抵触,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于是,小张同志的身影开始在前门游荡,著名的八大胡同从此有了他的传说。
八大胡同的生意最初并不是张腿而是张嘴----徽班进京后一群唱戏的伶人就聚集于此。满清政|府是很奇怪的,公务员的性生活也管----严禁嫖娼。所以官员们另辟蹊径开始搞男风,这股风潮席卷北京城,政|府也不太管、没法管,因为爱新觉罗?载淳的年号就叫“同治(志)”嘛。
到了清末,局面有了改观,尤其在八国联军进北京城之后,政|府已经被折腾得心力交瘁,哪还有那个闲心限制这个那个?所以一群妓女鸠占鹊巢,进入人流量最大的前门车站附近----这里正处于“大栅栏”。于是鸭圈改鸡窝,连栅栏都不用换,省事。
妇女的创造力是惊人的。从清末开始到民国八年----西德尼?甘布尔在《北京娼妓调查》中说:1918年北京登记妓女人数是3880人,还没算上私娼。如果推算私娼一般是公娼的两倍的话,那么人数大约是一万人左右。当时北京人口约80万,刨去男人和小孩,可以得出一个数据:平均每20名妇女里就有一个妓女!按这吓人的数据来看,北京城生产总值GDP应翻译成“鸡的拼”。
前生的张汉卿虽然“较少”涉猎娱乐场所,但也曾经有在改革后的南方出差过,也经历过那种氛围。凭心而论,北方的娱乐水准一直弱于南方,像秦淮八艳、苏扬美女,无论在历史上还是传奇中都是很美仑很香艳的。到后世,先行一步的岭南汇集了全国的美女,那些欢场的女子,张汉卿虽然曾经不屑采之,却不会昧着良心说人家长得丑。
可是,此时的八大胡同却让张汉卿大感扫兴,无它,前门此时聚集的多是讨生活的贫困人口,他们可能有时偶有身体的需求,但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其质量可想而知。一分钱一分货是经济学上的至理名言,“鸡的拼”从广义上讲也是一种经济方式。
所以,当张汉卿满怀希望想感受八大胡同文化后却失望而归,难免有一种怨念。当然,他是文化人,自然要用文化的手段,一首《前门有感》(一说“嫖后感”,这个说法张汉卿后来极力反对,因为他声称此时绝对没有失身。根据他一惯敢说敢为的作风,姑且认为这只是一种情绪的渲泻)就在这激愤时刻诞生了:
“门前一阵骡车过,
灰扬。
哪有‘踏花归去马蹄香’?
棉袄棉裙棉裤子,
膀胀。
哪有‘佳人夜试薄罗裳’?
生葱生蒜生韭菜,
腌脏。
哪有‘夜深私语口脂香’?”
这首诗不诗、词不词、文言白话相结合的东西因为朗朗上口,竟然在极快的时间里从前门远播到整个北京城,圈内好事者都知道它出自一位年少的关外“嫖客”之手。本来还有些京城弟子要为北方风尘女子受屈抱打不平,但听说作者乃奉天将军张作霖的长子,想到其身份自然见多识广也就罢了。倒是有些久居温柔乡的同道深感话糙理不糙,因为经过他们的身体力行,认为这几句话是当头棒喝、道尽了八大胡同亟需埋头向着行业标杆努力的现状、有振耳发聩的作用云云。
据说张汉卿的这篇即兴之作也上了袁世凯的案头,他不以为然,笑斥说“胡闹之极。有其师必有其徒,但立诚放荡形骸人皆以为美谈,张作霖的这个儿子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矣。”
立诚就是辜鸿铭,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拥趸,自然纳妾狎妓都不在话下:他娶妾都到国外了,有位日本小妾吉田贞子,他更病态的认为女人的三寸金莲有一种销魂的美…
这番话,袁世凯是当着他的长子袁克文说的,本意是要通过品评张汉卿教训他,却不想被其引为同道。张、袁两人同为国家重臣的长子,后来能够同列“民国四大美男”之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