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牛角警号划破夜空,四个千人队从四个方向合围通判府,清一色的重甲大盾,长矛硬弩。数百面大盾整齐地砸击地面,大地颤抖。无数黑影从府衙掠起,扑向通判府。
刘牢之黑巾蒙面,手提长刀,悄无声息地掠入襄阳府大门,在府衙主楼前的空场上突然停住脚步。
没看见守卫的士兵,没看见接应的慕容德和慕容友,一个人也没有。
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刘牢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愕然抬头。
一个魁梧的身影屹立在高高的府衙顶端,遮住了半轮圆月。
大秦皇帝,半神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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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万鲜卑大军沿着官道向寿阳迤逦而行,绵延数十里。
以悍勇着称的大秦名将慕容垂,如今已骑不动马,蜷缩在一辆五辕马车里,弓着腰剧烈地咳嗽。
今年他已经五十七岁,两鬓斑白,年近花甲却依然没有放弃复国之梦。
二十年前,为了取得苻坚的信任,他把自己的侍妾送进了皇宫,后来才知道这位侍妾已怀了他的孩子,懊悔不已。
面对强大的大秦帝国,他一直在寻找机会,王猛死后,苻坚失去了栋梁,他觉得机会来了,便和姚苌、慕容暐一起撺掇苻坚南征。
打下寿阳后,是他让张夫人给苻坚出了个馊主意,在硖石山围点打援,让晋军得以喘息,在淝水一带形成了防线,将碾压局变成了拉锯战。他和姚苌缩在后面观望,只要苻坚的嫡系大军被削弱,就从后面狠狠地咬上去。
洛涧两军相持不下,苻坚亲率8000轻骑前往寿阳督战,慕容垂大喜过望,让亲生女儿苻宝去京口找了刘牢之,准备在寿阳动手,杀了苻坚。
两年前,他曾击溃北府兵,生擒名将刘牢之,又悄悄把他放了,作为条件,刘牢之答应帮他做一件事。
然而没等刘牢之动手,风云突变,苻坚就像开挂了一样,先是下旨换防,把苻睿和梁成大军回撤襄阳,让他和姚苌冲上去拼命,然后自己也回到了襄阳,还往鲜卑大军里派了一大群监军,个个手持督军司腰牌,有生杀予夺之权。
如果淝水之战秦军大胜,复国将彻底无望,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在襄阳杀了苻坚。
张夫人在十天之前就开始在苻坚和贴身诸将的饭菜里下波斯软筋散,刘牢之也已在路上,刺杀计划天衣无缝。只等成功的消息传来,他的二十万大军便掉头直扑襄阳。
当鲜卑大军离寿阳三十里的时候,他感到有些不对劲,梁成的部队根本就没走远,而是在通往寿阳的必经之路上构筑了口袋阵,像一把钳子一样等着他把头伸进钳口。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马车停了下来,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慕容垂接旨!”马车外传来威严的声音。
慕容垂佝偻着腰,哆哆嗦嗦钻出马车,跪在地上。
三名天极境将军带着皇帝的亲卫,从三个方向围住了马车,手持圣旨的是右将军俱石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宾都侯慕容垂涉嫌弑君,由右将军俱石子和镇军将军徐嵩即刻锁拿,押赴襄阳,所部由骁骑将军韦钟接管,直接开往洛涧布防。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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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八年十一月二十八,建康宫。
式乾殿高广严丽,轩敞疏朗。金銮宝座之上,端坐着年轻的皇帝司马曜,穿着黄里透红的龙袍,头戴通天冠。
大都督王恭出班奏道:“大秦皇帝的使者已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宣!”
“宣,大秦使者觐见!”
大秦度支尚书朱序手里捧着一个白绢卷轴缓步进殿,后面跟着红衣公主苻宝。
中领军“刘裕”偷眼看着小皇帝的小身板,深感忧虑。
朱序手里捧着的白绢卷轴是他连夜写的,这个卷轴在他的储物舱里一直放着,之前一直是空白的,右下角有大秦皇帝的御笔签名,黑色的墨迹之上,盖着鲜红的玉玺。
昨天晚上在式乾殿东斋,小皇帝和王皇后两口子一起宴请中领军,张哲翰叫来了朱序,传达了大秦皇帝苻坚的意思,寿阳的秦军后撤至襄阳,洛涧的西府兵撤回建康,司马曜改称晋王,世袭罔替,保有不超过二十万军队,所辖区域在淝水以东,长江以南,每年上缴20%的财税收入,永罢刀兵。为表和谈之诚意,特将大秦公主苻宝嫁给小皇帝做王妃。
小皇帝讨价还价说,每年上缴10%的财税收入,再追加一名小公主苻锦。
朱序想都没想,“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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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固山下竹林。
潺潺流水,鸟鸣山幽,竹林中一间简朴的茅屋,屋前一张石桌,两人正在对弈。
左边的一位六十多岁,凤目修眉,穿着素色长袍,幅巾束发,儒雅谦和。右边的一位五十多岁,方脸剑眉,隐隐有英武之气。
“谢爷爷,桓爷爷,我来啦!”舒琪欢叫着跑过小桥,后面跟着张哲翰。
舒琪跑到石桌旁,伸出小手,一把搅乱了棋局。
张哲翰长揖到地,谢安抬起头来问道:“罢战协议,陛下允了吗?”
“允了。”张哲翰答道。
桓冲叹道:“自古以来诚无戎人而为帝王者,这历史看来要改了。”
谢安轻捻薄髯:“永罢刀兵,百姓免于涂炭,不正是我等江左士子的夙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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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谧头戴纶巾,宽衣博带,大袖翩翩,推开了朱府后花园的门。
里面不是花园,而是一个凉亭,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朱家小姐和她的通房丫头。
朱小姐纹丝未动,丫鬟跑了过来,挽住他的手,“我们家小姐等你半天了,怎么这么久才来?”
王谧进到凉亭,朱小姐没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声:“来了?”
朱小姐娴雅文静,矜持端庄,是王谧最喜欢的那一款,但王谧却总是忍不住偷眼看旁边的丫鬟。
“这是上次没下完的棋局,该你落子。”朱小姐盯着棋盘,微风中飘来一缕很特别的幽香。
王谧坐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棋局,苦思冥想。
“要不重来吧。”
“那怎么行,做事要有始有终。”
“那我认输行不行啊。”
“不行。”
“我若赢了怎么说?”
“随你怎么办。”
半小时后,王谧推门出来,伸了个懒腰,脸上是少有的心满意足的神情。
阿福一跛一跛走了过来,絮叨着:“唉,身体那么虚还死扛那么久,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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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邸店,玄字号房。
帷幔之中,“桓济”闭着眼睛,盘腿而坐,五心朝天。
笃笃笃。
“请进,门没锁。”
咿呀一声,飘来一缕栀子花的清香,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推门进屋,又极快地把门关上,穿着襄阳本地女子常见的裙裾罗裳,脸上蒙着淡绿色纱巾,乌黑的发髻上一根金色的步摇,冰肌雪肤,摇曳生姿。
“济郎,怎么又约在白天?”慕容汐款款走到床前,撩起帷幔,轻轻扯下面纱,露出清丽的脸,栀子花的香味异常浓郁。
“这不想你了嘛,情人相见,哪管白天黑夜。”
慕容汐脸上微红,扑进情郎怀里,“我也想你啊,但是……”
“但是什么?”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我不想再做对不起陛下的事了。”
张哲翰并没有告知苻坚慕容汐参与姚苌谋反的事,慕容汐也不知道慕容冲已随风而去。
二人深情相拥,珍惜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济郎”说,你大哥慕容暐带着你弟弟慕容冲去了南方,镇守云南。
慕容汐说,那天晚上刘牢之冲进府衙,看见苻坚直接吓得尿了裤子,跪地投降。慕容德和慕容友被下了大狱,张夫人被送回未央宫思过。
“济郎”说,我也要远行了,去西方的波斯。
慕容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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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宫式乾殿。金銮宝座之上,年轻的皇帝司马曜接过太监朱灵宝呈过来的玉玺,盖在白绢卷轴的右下角。
“济郎,济郎!”慕容汐惊愕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正在呢喃细语的“济郎”突然没了,恍如梦境一般。
此时的“济郎”正在脑海里阅读光幕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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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本名称:《淝水之战》,编号:062。】
【难度等级:甲】
【主线任务已完成。】
【 奖励结算中……请稍候……】
【获得装备:越王勾践剑,赵武灵王袖箭,明光铠战袍】
【获得物品:《兰亭集序》真迹】
【获得基因值:70】
【获得通关奖励基因值:300】
【获得其他基因值:5158(击杀)】
【获得铱币:5283】
【恭喜您升级至 58 级。】
【10秒后退出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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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姐轻抚着手腕上的骊姬镯,俏丽的脸上漾着欣慰。
张蚝铁青着脸,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差一点气晕过去。
叶子楣恨恨地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手心里,掐出血来。
桓济神情落寞,嘴里骂着“这混蛋竟敢偷睡我的女人”,一脸愤怒。
范伟骂了一声小杂鱼,摸了摸钱袋,盘算着那么多印子金能换多少铱币。
白家小磨坊掌柜长出一口气,一脚蹬翻了坐了半年的柜台,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金币。
柳依依泪流满面,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