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的。
可是那男人真就是掏出一毛钱递给我了。
当那位父亲买了一个橘子转回身去时,看到那边母子两人正手拉着手,在人行道上玩着游戏,儿子要去踩母亲的脚,母亲则一次次地躲开儿子的脚,母亲说:‘你踩不着,你踩不着……’
儿子说:‘我能踩着,我能踩着……’
那位父亲就拿着橘子站在一旁,看到他们蹦蹦跳跳地玩着游戏,直到儿子终于踩到了母亲的脚,儿子发出胜利的喊叫:‘我踩着啦!’
然后父亲才说:‘快吃橘子。’
我那才看清了男孩的脸,当男孩仰起脸来从父亲手中接过橘子的时候,我所看到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可是男孩的脸却是苍白得有些吓人,连嘴唇都几乎是苍白的,唉呀妈呀,那是真吓人,早年我看到的那死人脸色和着就差不多了。
我一眼就知道他们是送孩子来住院的,可是医院没有空出来的床位,所以他们就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我又看到了他们,还像一样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不同的是这次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向医院里面张望,母亲和儿子手拉着手,正高高兴兴地玩着那个蹦蹦跳跳的游戏。
隔着街道,我听到母子两人喊叫:‘你踩不着,你踩不着……’‘我能踩着,我能踩着……’
母亲和儿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欢乐,仿佛不是在医院的门口,而是在公园的草坪上。
在医院门口人群的杂声里,在街道上车辆的喧嚣里,男孩的声音清脆欲滴:‘我能踩着,我能踩着……’
接着,那个发胖的护士走了出来,于是这蹦蹦跳跳的游戏结束了,父母和孩子跟随着那个护士走进了医院。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也是上午,我又看到这一对年轻的夫妇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两个人走得很慢,丈夫搂着妻子的肩膀,妻子将头靠在丈夫的肩上,他们很慢很安静地走过了街道,来到我这小店前,然后站住脚,丈夫松开搂住妻子的手,走到小店的窗口,将满是胡子茬的脸框在窗口,向里面看着。
当时我正发着呆,吓我一跳!
然后我问他:“买一个橘子?”
他说:“给我一个面包。”
我就给了他一个面包,接过他手中的钱以后,顺口问了他一句:“孩子好了吗?”
这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去了,听到我的话后,停滞了一下,猛地转回脸来,看着我说:“孩子?”
他把我看了一会后,轻声说:“孩子死了。”
然后那对夫妻俩就走了。
我看不到他们了,小店里的食品挡住了他的视线,我就继续看着对面医院的大门,感到天空有些暗下来了,我抬了抬头,他知道快要下雨了。
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下雨,……”
王鸿德从最开始的兴奋然后语气越来越低沉,刘坤也知道,他就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里倒霉的。
一个很多年以前的晚上,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他上楼去关上窗户,走到楼梯中间时突然腿一软,接着就是永久地瘫痪了。
现在,他坐在轮椅上。
刘坤想了想,然后掏了下裤兜,从裤兜中找到一张纸片,递给了王鸿德:“叔,谢谢你的故事,拿着签证快走吧!早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坤把无数人对他说的话又说给了王鸿德,当时局长给了他两张签证,一怒之下撕了一张,这还有一张。
“嗯,嗯?什么?坤啊,你不打算走了?我一把老骨头不重要!”王鸿德十分惊诧。
“没事,叔,我还有一张,您早点走吧!”刘坤将签证塞给了王鸿德,转身就离开了。
王鸿德就那样傻愣愣的看着刘坤,大概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年代还会有这样的人罢。
刘坤不光糖没买到,反而还“丢”了一张签证,不过他觉得……心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