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清四不清,开啥会不清楚,开会坐那清楚;谁送礼不清楚,谁没送清楚;谁干得好不好不清楚,该提拔谁清楚;和谁睡不清楚,睡觉干什么清楚。”
钱惠人说完便有些后悔,尽管黄太臣和他混得狗皮褥子不分正反,可是还是有点害怕冒犯了黄太臣,惹得他不高兴,自古商不与官斗,没料黄太臣竟然一点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说:“不错不错,很形象嘛,民间就是有人才,人民群众就是有智慧,说实话,我们近江有领导就是这样,市委书记鲁大卫不就是这样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1
钱惠人一听,心中疑团谜底似乎将呼之欲出,官场中说话还是有禁忌,作为市政府二管家的黄太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凡事谨小慎微一下变得如此口不择言,让触觉极其敏感的钱惠人味到蛛丝马迹,他小心翼翼试探问道:“我最近听到了一些风声,开始还不信,都再传我们鲁书记要下了。”
黄太臣冷笑了一下,说:“他鲁大卫把我们近江闹成这个乱摊子,上访不断,群发事件屡见不鲜,他是蹦跶不了几天了。”
钱惠人继续问道:“那样我们近江就要改朝换代了?”
黄太臣不屑地说:“改什么朝换什么代,还不是换汤不换药1话毕,他点了根烟,猛地吸一口,慢慢吐了出来,接着说,“糊糊涂涂几十年,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人那,首先对得起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才不枉来世上走一趟。钱总,你说对不对?”
钱惠人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接着又不经意地问,“这市委书记一动,我们这近江市又不平静了,不知道多少人又该上蹿下跳的活动了。”
黄太臣说:“这活动也是瞎活动,这市委书记宝座,早定好人接了。”
钱惠人问:“谁啊?”
黄太臣吐了个烟圈,说:“听说是省国资委的,叫什么哲堂来着。”
钱惠人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神情极具韵味,问:“这消息可靠?这可一点风声也没有出来。”
黄太臣嗤之以鼻,说:“这事八-九不离十了。我内弟在省组织部传来的消息。”
钱惠人眉额一动,心中若有所思,眼角余光再次瞟了一眼黄太臣,竟有一种揣摩不透的感觉,心中尺度天平高速评估着。
说话间,轿车下了公路行驶上一段土路,屁股后面腾起黄龙一般的尘土,颠簸几下,三拐两转,很快停在一个水库跟前。
黄太臣下了车,看着眼前冷清的水库,说:“这是闹那门子事,钱总,这天寒地冻的,你带我来钓鱼?能钓上个鸟毛1黄太臣明显露出不快之色。
钱惠人拍手叫来了水库的老板,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之色,意味深长地说:“寒秋垂钓,可别有一番滋味。”
黄太臣正想言语反驳,可当他看到钱惠人拍手召来的水库老板,却露出满意的笑容,欣然接过了水库老板递过来的渔具。
这人在官场,一旦升迁无望,人就缺乏了上进心,就会像缺钙的鸡产蛋,疲了!疲了之后,慢慢之后就皮了;皮了再往后,就痞了,黄太臣也便属于这类人。
当然这也非绝对,高哲堂就属于一个异类,当日陈仪安向他通报了副省长与他失之交臂,确实他有过短暂的失落,心里酸酸的,有些感概,金融体系中的金银复本位制度与仕途中官本位其何其相似。
政坛中的位与为与货币制度的金币及银币简直别出一致,无论是位与为,还是金币与银币,本应同为并驾齐驱的良性本位循环,可是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劣币驱逐良币,官位无限放大也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高哲堂自嘲起来:自己的为官之道竟然也本位倒置。
那一瞬间,他忆起当初刚踏进官场时候只要想起了导师对自己的谆谆教导,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热流,顿时感觉精神抖擞,正气盎然。可是时间久了,导师的话也模糊起来。
当年自己到机关报道前夕,自己当时导师身患重病正在家休养,高哲堂特意抽空到导师家去看望,临别前,导师对他说:“哲堂,你是我当导师以来教过的最得意的学生,你人品耿直,为人严谨,工作认真负责,现在你已经从了政,心中一定要时刻想着老百姓,当一个好官……”
他当时愣头青地点点头并对导师说:“学生一定会牢牢记住老师的话,一定做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官。”
思忆及始,高哲堂内心不禁苦笑,便埋头在在桌子上、茶几上堆得一摞摞像是小山包的资料文件上。
而此时省委组织部却成立了临时的领导小组,对江东省副厅级以上干部进行全面的考察,而高哲堂正在考察名单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