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向暖,向阳生暖,名字是母亲取的,这是她除了生命之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从未见过她,也没有她的照片,她对于我而言,只是“母亲”这个名词下的一个虚无代表。
而我的父亲,我应该感谢他,他是一个很尽职的父亲。这不仅是因为他给了我生命,更重要的是,他给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自在行走的资本——钱,足够多的钱。对于我来说,这比什么都来的实在,每个月的一号,我的账户会准时汇入一笔钱,这个账户是我和我的父亲最亲密的联系。
最近一个月,我破天荒的接到了我父亲的电话,一年都难得见一次面的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斥着陌生感。我迎合的和他说了几句,和一个陌生人说我的近况,这感觉真糟糕。
最可怕的是,他一大堆的话里竟然夹杂着“天寒保暖”这样的词,我开始担心他更年期了。
在我有限的十七年记忆中,我伟大的父亲是从来不会过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单刀直入是他的特点,没有矫揉造作的父女之情,一切舒舒坦坦。
原谅我不善伪装,无法与他共演父慈女孝的戏码。谈话的结局不欢而散,我觉得很纳闷,我不觉得过错在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冷不防的吓一跳,那种感觉,犹如一股恶寒。
十七年前,我那可怜的母亲生下我便撒手去了,自记事起,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空落落的,我知道,那个地方是属于她的,虽然再也得不到填补。不过,我并不觉得有多难过,从没得到过的东西,你是察觉不到它的失去的,也谈不上悲伤。
只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沈云来到了我的学校。她的出现让我意外,我还以为我深情的父亲会将我的存在一直隐瞒下去。
“你是暖暖吧?我是你云姨,你父亲的妻子。”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她应该也是这样叫我的,可惜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我看着眼前这张略带陌生的脸庞,这还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和她站一起,以前都是从电视里看到她,端庄得体的站在我父亲一旁。
四十几岁的女人保养得宛如三十几岁的少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她的眼角有一颗痣,像是一滴泪,一头乌黑的长发端庄的挽在后面,很知性的样子。我扫了眼她的指甲,圆润干净。说实话,我没我想象中的讨厌她。
我特别想板着张脸,酷酷的对她说句:“抱歉,我没有父亲。”然后留给她一个高冷的背影。但事实上,我非常反感那样幼稚的行为,我顺从了我条件反射性的理智选择。
我扬起微笑,不卑不亢,答道:“阿姨,有什么事吗?”
从她的眼神里,我捕捉到了讶异。可能我的过于冷静在她的意料之外,也或许,她已经做好了被我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可是,伤害我的又不是她,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何必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自己的情绪。
我和沈云两人的初次见面比她预想的要顺利得多,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尽力配合她。不是因为我脾气好,而是,在我和林皓森之间,她还没到要被我攻击的地步。
也许还夹杂点恻隐之心,总之,我没让她今晚失眠,睡不着觉的滋味可不好受。
谈话始终,我的礼貌一直在维持着我的耐心。虽然我没有家,但我有我自己的家教。谈话到最后,她终于说到了这次见面的目的:我希望你能搬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当时想的是,这女人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