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让人请客也不好意思,他问乔玉珍要了些零花钱,回请了小胖几次饮料。
两个人靠着教室的窗、吹着夏日热风,大口喝完,比谁能精准丢进外边的垃圾桶,往往谁也不成功,只能狼狈地跑出去捡,一来一回又晒出满头大汗,尤其是敦实的小胖。
但他俩都乐此不疲。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些琐碎的日常小事,遗忘在记忆的洪流中实属正常,毕竟离开艺术班之后,发生了太多惊涛骇浪。
但有件事乔怀清一直记得。
就是他提前结束暑期课程的缘由。
艺术培训学校里有个收费泳池,号称是让学生艺术体育双开花,其实就是学校想多赚点外快。
某天气温飙上40度,实在酷暑难耐,乔怀清就提议去泳池玩玩。
小胖面露犹豫,说自己不会游泳,在岸上玩水解暑就好。
乔怀清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没能力教会他,于是付了两人份的钱,当作请他玩。
脱掉衣服,换上泳裤,乔怀清一转头,发现小胖正盯着自己的后背看。
“干嘛?”
“你背上的是……?”
“哦,那个呀,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是不是像条鱼?”
小胖点头:“很漂亮。”
“有什么漂不漂亮的,就是个胎记而已。”乔怀清没当回事,“赶紧进去吧,热死我了。”
他俩一起走进泳池,一群高年级的男生正要下水,看见小胖,嘲讽的表情毫不遮掩:“这么胖还来游泳,浮得起来吗?”
以小胖的耳力其实是听不清的,可乔怀清听见了,哪儿能容忍他们这么嘲笑自己的朋友,当即怒声回怼:“泳池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们怎么游!”
这下小胖听清了,隐约意识到争执源于自己,扯了扯他的胳膊,暗示他别说了。
乔怀清也想说过算过,可那群人见他俩势单力薄,居然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推推搡搡:“小弟弟你很狂啊。”
“你能游你去游啊。”
“给我们表演个跳水呗。”
四五个男生抓住他的四肢,一下子将他抬了起来,乔怀清无力反抗,惊慌失措地朝小胖大喊:“救命!”
话音刚落,就被甩进了泳池——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他在水中拼命挣扎,男生们的嘲笑变得遥远而模糊。
泳池其实不深,小胖那种身高能露出头,但他不行,太矮了,而且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完全慌了神,本就不熟练的游泳技巧没发挥出来,像只旱鸭子似地瞎扑腾。
“救命——救……”
每次张嘴都咕噜噜地喝进去一大口水,乔怀清的身体越来越重,不断下沉,透过水色看见了岸上扭曲的人影。
那群男生面朝着小胖,讥讽道:“你去救他啊,给我们看看你怎么浮起来。”
小胖惶恐倒退,最后竟然一转身,跑了。
乔怀清气得想骂他,却没法张嘴。
紧接着回忆起来,小胖说过自己不会游泳,心里肯定害怕,不敢救也是人之常情,就没那么气了。
好在学校有安全意识,配备了救生员,只不过玩忽职守了些,没守在泳池边,待在休息室吹电风扇呢,听见呼救声,立即冲出来捞起了他。
后来就是叫家长、乔玉珍来问责、最后带他离开了培训学校。
乔怀清在家休息了两天,想起还没与小胖道别,回去过几次。
然而那时他已经不是培训班的学生,保安不让进,他在门口守到放学,也没见着人。
盛夏的日头实在毒,他守了两三天就吃不消了,回家该吃吃该喝喝,小孩子玩心重、忘性大,过了一个月开学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忘了。
更别说十几年之后。
“我那时不是故意逃跑的,我想去喊人来救你。”
谭郁时缓步走向他,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
“但我找到人的时候,你已经被救走了……”
原来是指这件事。乔怀清心想。
总算让我也套出你的小心思了。
“我很自责,很怕你讨厌我,不敢去、也没脸去见你,好几天没出门,听说你退课了,我也没再去过那所培训学校。父母以为我病情加重,就提前送我去国外治病了,我那时没有拒绝的能力。”
谭郁时声音发紧,眼睛盯住他,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出门的方向,似乎怕他一气之下头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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