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样的矛盾下,村里出了一场命案。一个男人喝醉酒后,大骂他的爹娘:“当初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小花嫁给我,不是嫁给你们,你们总说小花不孝,没把你们当亲爹娘,现在把她逼走了,你们开心吧!”
老父老母老泪纵横:“我们是为了帮你管教她,女人不管教,就会出问题。她以为她好得不得了,心就会飘,就会看不上咱们家,女人要靠压。”
男人满身酒气:“现在她真看不上咱们家了,我再也娶不到媳妇了,我现在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都怪你们……”
醉酒的人没有理智,这男人嘴里说着多爱小花,其实当初也没少打她。
他打人成习惯,爹娘也从不会说他错,都是让小花忍,他学不会反思自己,现在怒气上头,又被老父老母一激,雨点般的醉拳朝着老父老母面门上打,活活打死了人。
这就是柳下村的遗祸——一味苛责媳妇孝,纵容儿子不孝,儿子找不到吸血的人后,定然只有啃老,啃不到就变成灾难。
柳下村的事传出去后,少数人觉得怎么可能,再坏也不可能一个村都这样坏,但另外的人就告诉他们:风气的力量,是潜移默化。当大多数人都是那样后,另外的人为了合群,也会变成那样。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柳下村所谓“传统”??所谓“风俗规矩”,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他们成了正常人鄙弃之人,也不自知。或许他们知道,但长久而成的习惯,又怎会轻易改变?
末了,那人道:“夏虫不可语冰,碰见这样的人,早点离开才是正事,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是后话,现在,尘影眼前正坐着出狱的唐言。
尘影拿出那张和离书,簪花小字写的是和离之语,文雅的修辞下通篇弃绝。
她今日穿了身浅雪色的衣裙,裙裾上绣着高山流水般的波纹,走动之间,如雪水流淌。半臂则是绯色,为她增添一抹艳色。
唐言形容狼狈,在牢里这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他按住和离书:“商尘影!你居然是这样的毒妇!你要和离,你冲我来,你把我母亲害去做苦役,你当真枉为人媳!”
尘影平静道:“你母亲指使人偷盗,触犯王法,合该有此下场。难道当初是我逼她去害人?况且,你忘了你母亲是替你受过,本来她只需要做几年苦役,托你之福,才要做十多年苦工。”
“唐言,你可真是个孝子。你的行为要是有你的嘴一半孝,你母亲哪怕死了也能闭得上眼。”
她外表沉静美丽,话却十分刺人,唐言双手一颤,一抹心虚从眼中划过,母亲……
尘影道:“写上你的名字,否则,你该知道下场。”
唐言不得不写。本来,他觉得别管是不是招赘,但只要是和离,官府就偏向男子。只要他不同意和离,商尘影就拿他没办法。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对柳下村喊打喊杀,他若是死赖着不和离,将来一举一动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况且尘影已经防死了他,他不能再拿到好处,这桩婚约根本没用。
唐言拿上笔,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上红印,咬牙切齿道:“商尘影,莫欺少年穷,你别后悔。”
和离后,他露出了真面目。
唐言道:“你以为你一个和离的女人会好过?现在那些人厌恶柳下村,不会讽刺你和离。但柳下村就那么一个,慢慢的,这个事儿的新鲜劲过去,你以为你一介和离之身能找到什么好归宿?”
尘影冷冷看着他,这才是唐言的真实想法。
他所谓的入赘帮商家撑起家业、所谓心疼古代女子难,都是托词。真正的他享受着好处,古代女子和离后越难、越惨,越符合他的利益,他越高兴。
唐言目呲欲裂,俊秀的脸有些扭曲,尘影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得不可方物却看不上自己的女人。
这一切,把唐言身为男人的肺管子都戳破了,他道:“我现在的确落魄,但我是男人!我将来只要建功立业,你再后悔也晚了,而且,所有人都会嘲笑你错把珍珠当鱼目。”
“人言,今日要你活,明日就要你死,这可是你教我的。”唐言恶狠狠看着商尘影。
尘影清楚唐言这种人,只要女子不愿和他们在一处,他们就开始幻想自己功成名就后,让对方跪舔他,悔不当初。但也不想想,功名是那么好建立的?自古,名王将相就那么几个,白骨累累倒是无数。
上下嘴皮一碰,全是浅陋的幻想。
尘影轻轻扎他的心:“唐言,你忘了,你母亲现在已入罪籍,你以后都不能再做官,谈何建功立业?难道你要去入伍?你拿得起刀吗?”
“现在,你只是个废物。”
唐言脑中一懵,他到底是现代人,穿越而来也没怎么接触过犯人。以往,他想着母亲受罚,会导致自己名声不好。他忘了在古代有严格的户籍制度……他不能做官了?
他是个读书人,在这个时代,他不能做官……他也不会耕地啊。
他的路被堵死了,尘影静静坐在他对面,目光落在桌上的蜡烛上,烛台边缘尖利。
唐言在牢里受了这么多苦,出卖母亲的事一直折磨着他,要不是想着以后做官后让商尘影后悔,他早撑不下去了,他希望落空,陡然偏激,下意识就要拿起烛台,和尘影拼个鱼死网破。
尘影一直等着他这么做,她带来的人埋伏在屏风后面,只等唐言动手,就能让他背上杀人未遂的罪,彻底解决他。
然而,唐言手中烛台掉在地上,他的头陡然痛起来,脑袋像被分成两半。
大量记忆涌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