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罗喃喃自语着,显得有些失落,"没想到我们终究还是失败了。"
好像是要特意应和伊罗的这句话一般,蠕动的涟漪猛然间停了下来,整个老古董表面重新恢复了一片平静。
整个空间忽然间颤动了一下,只不过是微微的那么一动,看起来效果就好像是盗版影碟中的画面抖动一样。
只不过这么轻轻一颤之间,世界就翻转了过来。
这么说真的很奇怪,但除了这样形容以后,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表达此时此刻的这种情形。这纯粹是一种感觉,就好像是电影胶片翻过来以后,所有拍下的内容都左右互换了位置一样。。
我可以看到大厅里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全都变了个方向,被压在古董镜子下面脑袋变成了两半的我,原本向上微微曲起的右手变成了左手……
这可太诡异了,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片淡淡的阴影自古董镜子内飘出来,好像一片云一样慢悠悠地向我飞来,但奇怪的是,伊罗和安心都对这飞出来的阴影没有做任何表示,就好像压根没有看到它似的。
这片阴影好怪,飞行的同时,不停的变幻着样子,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在表达着自己喜怒哀乐愁苦忧的所有情绪,随着样子的变幻,中心部位隐隐有古怪的亮光不停闪起,亮光中可见许多模糊的影像飞速划过。
我感到有点害怕,见这怪东西笔直地向我飘过来,便想要躲开。
但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自己的位置。由此可见那些小说电影里所说的人死了以后灵魂可以随便闲逛,绝对都是骗人的鬼话,以后我再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了。当然,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阴影越飘越近,缓缓的飞过来。
随着阴影飞到我的位置,我的视线便一点点地暗了下来,我几乎可以想像此刻那阴影正慢慢吞噬我的情形,虽然我已经死了,现在也感受不到痛苦,但一想到这种景象,我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冰寒。
绝对黑暗突然降临,笼罩了眼前所有的世界。
我感到自己好像坐上升降机,在黑暗中极速运动,向着下方不停降去。
这是去哪?难道是下地狱的快速绿色通道吗?呸,我想哪去了,我这么种从来不作奸犯科至多爱占点小便宜的难得好人怎么会去地狱那种地方?要去也是去天堂,说不定天堂正好是在下面。对,一定是这样,谁说天堂就一定是在天上的,它肯定在地下面,要不然为什么我会往下降?
黑暗之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不过是短短一瞬,下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一个亮点。
随着我的下降,亮点快速扩大着。
终于要到了吗?天堂,还是地狱?我忍不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如果死人也有呼吸的话。
亮点终于大到了占满前方所有的空间,我如同石头一般掉进了那一片光明之中。
砰的一声,我重重摔到了地上。
好痛,尤其是地面上还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硌得我全身都好像被无数小刀同时刺了一下似的。
不是说死人没有痛觉吗?
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呼呼风声、婉转鸟鸣、草树响动不停地传入耳中,鼻端飘动着混和了泥土、花草等等味道的清香。
天堂,一定是天堂,要不然怎么可能有鸟叫,怎么会有花香?我如此激动地想着,却有点不明白,我怎么看不到任何东西,难道死人没有视觉吗?
一条湿湿软软温温的东西突然伸到我的脸上,不停蹭擦着我的脸颊。
好痒,好痒,感觉好像是我家的宠物小狗在我午睡时跑过来舔我。我一时忘了自己已经死掉,如同生前一样大叫一声,"不要闹了。"跟着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光明。
我说刚才怎么一片黑暗,原来是我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我忍不住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转头四顾,打量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处茂盛幽静的树林。
与以前见到的那些人工林中那些细小的树木不同,这里的每一株树都极为粗大,密密层层的枝叶把天空完全遮蔽了起来,一些细碎的光点,透过树叶间隙射落进来,落到下方的草丛间形成斑驳的亮痕。
周围满是半人多高的杂草,其间如同繁星般点缀着色彩各异的细碎野花。
淡淡花香混和着泥土、青草的芬芳汇成即使是最昂贵香水也无法比拟的清香味道,夹在细细微风之中飘来,刹那间就让我有了种微醉的感觉。
好清新的空气,没有半点刺鼻废气的味道,就连我这鼻炎症患者也难得的呼吸畅快起来。
如此干净甜美的空气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即使是高至泰山绝顶、深入九寨沟腹地,空气也没有此时此地的清鲜。
仅凭这空气,我就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来到了天堂,地狱想来不会有如此风景与空气。
旁边草丛忽然哗的一声轻响,一只小鹿探头探脑地自其中跑出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
好可爱的小家伙,身上充满了野生动物的灵气,远不是以前在动物园里看到的那些关得有点呆傻的动物所能比的。
我忍不住冲着这小家伙招了招手,"过来。"
小鹿居然并不害怕,小心翼翼地迈着碎步跑到我身旁,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轻轻舔着我的手。
这种湿暖的感觉让我立刻就意识到刚才舔我脸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东西。
我轻轻的拍了拍这个小家伙长长的脖子,小家伙似乎很惬意的眯起眼睛发出低微的喃喃声,引得密林深处响起一声鹿鸣。
大概是小家伙的父母在叫吧,它听到鸣叫,便扑的一下子跳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从来没这么近接触过野生动物,这种感觉还真是美妙,所以小鹿突然跑掉,让我感到有些遗憾,望着它离去的方向出了一回神,这才意识到现在应该进一步查看一下自己的处境才对。
从地上站起来,我刚想要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地上有一面透明的镜子,从方位来看,刚好在我躺着时的头顶上方。
这东西看起来好眼熟悉,对了,可不就是那个引发了这一连串变故最终导致我挂掉的老古董镜子。
我把老古董镜子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见它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透明样子,表面完好无损,一点烧灼过的痕迹都没有。
它怎么也跟着我跑到这里来了?我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反正我已经死了,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这东西再值钱也跟我没关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上百亿的东西,我也不忍心把它丢掉,便随手把老古董镜子塞到衬衫里面揣好,然后低下头打量自己。
嗯,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变,身后既没有长出天使一样的翅膀,脑袋上也没有顶着个盘子。我死的还是非常有中国特色的,由此可见我即使是升上了天堂估计也不会是老外的天堂。更重要的是,我可是正正经经的拜金教徒,不信上帝,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允许我这个异教徒去他的地盘上鬼混。
不知道人死了会不会有痛觉?我如此想着,伸手重重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好痛!我痛得一咧嘴,差点没叫出声来。
我可没有自虐的习惯,早知道会这么痛我就不那么用力捏了。
奇怪,不是说死人没有痛觉吗?
对于这一点我实在是有点想不通,索性便暂时不想了,既然来到天堂,那也不能总在这个树林里呆着,还得到外面去跟其它人打打交到才是。没准儿会遇上一个半个的天使或是仙女之类的,以前看圣经故事画的时候见到过那里面的天使都不穿衣服,希望这里的仙女或是天使也会如此开放,那么的话,嘿嘿,艳遇啊……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呵呵淫笑两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听到东侧隐隐有水声在响,根据以前学过的野外生存术,在一个陌生的野外环境找到河流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于是我便根据所学,毫不犹豫地向着东面走去。
但以前学野外求生术的时候,老师显然忘了告诉我听着水声去找河流怎么判断距离。
以前只听说过望山跑死马,今天我却亲自实践听水累死人。
寻着水声一路走过去,就听到那水声在前面响个不停,但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水声倒是大了少许,却始终没看到那河在哪里。
这种没有开发人迹罕至人密林中根本就没道路可言,对于走惯了水泥路的我来说,真是要多难走有多难走。
一路走过来,皮鞋崴坏了,衬衫刮破了,裤脚扯成了一条条,手臂脸上尽是细小的血痕,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里面,无论是到异世界、去天堂或是阴间,还是回到过去,主角都是走不三步就能碰上人,为什么我走了一个小时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难道这就是现实与幻想的差别吗?这反差也未免太大点了吧。
我累得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找个树根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双脚生痛,两腿酸软,更重要的是,我的肚子不停发出好像癞蛤蟆一样的咕咕叫声,我居然饿了!
太离谱了吧。我现在可是个死人,会痛会累就算了,居然还会饿肚子,从来没听说过死人也需要吃东西的!
这真是个严重的问题,要是我一直被困在这个不知道有多大的密林中,会不会被饿死呢?我已经是死了,那么再被饿死又该是什么?
我不得不认真的考虑自己现在状况。
很显然,我现在的情况与我所知道的死人情况有着很大的区别,这让我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死掉的想法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可是我明明已经看到自己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大厅中,而且脑袋还被那变大的老古董镜子切成了两半,怎么可能没有死?难道是视角问题?其实我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只不过从上面看起来好像是被切成了两半?可如果我要是死了的话,又怎么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我把怀里的老古董镜子掏出来,翻来覆去地看着,忽然间回想起伊罗和安心反复提到的那个字眼--"门"。
他们既然坚持称这老古董镜子为门,就一定有他们的道理,而且刚才门已经被安心打开了,但她却不懂进入的法子。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一动,难道说我没有死,而是进到了门里面吗?我现在不是在天堂而是在门后的世界里了?那不就是异世界!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是充满魔法与怪兽的世界,还是科技发达到脚趾尖的世界,抑或是一个蛮荒初始的世界?
看这里的样子,只怕第二种可能性不会很大,那就是一、三可能居多了。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紧张起来,左顾右盼,想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危险怪兽之类的东西存在。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原本走了一路都平平静静安全无事,可我现在只不过刚往旁看一眼,就见那边草丛一分,跳出灰乎乎一物。
我定睛一看,不禁吓得魂飞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