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把盼望、把感激带来的女子。看着她的嘴,希望她继续说下去,说到自己的父母、妻儿、乡亲……
“当时我很抱歉、很抱歉地告诉她,或许我找不到她的儿子,这么多人里,有多少人叫着这同一个名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偏僻山野的人,一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却讲了我这一生中听到的最具道义的一句话,她说‘没关系,捎到军中就好,因为他们都是——‘儿子’”
人群中有人开始落泪。
“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孩子,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不在乎东西到了谁的手上。因为——我们都穿着夏渊的军服,因为我们都守着夏渊的疆土,因为我们都是夏渊的骨血子民……
“他们盼望着和平、盼望着团聚、盼望着天伦之乐,我们还要让他们等多久呢?我们要让青丝变白发、白发变泥尘吗?”
她突然举起手中的鞋,“我们要用这样的鞋,后退到哪里?”
右手一挥,指向身后“大家看看那边,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有谁?我们要让敌军的铁骑跟随着我们的脚步,踏过那里吗?”
“誓死不再让敌人前进一步”
“保护家乡”……
齐天的呐喊震惊云霄。
等队伍稍有平静,她张开双手轻轻下压,场上顿时一片肃然,“现在,我把举国百姓托我行的礼捎到。”她拂好被风吹乱的发丝,正了正衣襟,跪了下来。
台下有人单膝跪倒,一个、两个……一片……最后是全军。
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个女子,这一刻,她不是运输使,不是朝廷的代表,甚至不是左相的女儿。她是父母妻儿的盼望,是夏渊乡亲的嘱托,是千万子民的热忱……
行完大礼,她看着台下肃穆的人群,道:“我们面向东方,向我们的亲人致意。”
回转身,她带着这十万军士,向东方三拜行礼。不需要指令,不需要口号,大家整齐划一地跟着她,向夏渊的百姓叩首。
这样的一个女人!楚天傲看着她在台上挺立的背影,又看了看后方静肃的人群。难怪她要选这么一个位置,正好可以带领所有人向东遥拜的位置。这些,都是她算好了的么?
他不禁有些疑心她的目的,左相为何要派来自己的义女?而且,她身后还有一个云轩斋!他微微眯起眼,细细打量她,不是男人欣赏女人的眼光,而是对手打量对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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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已配往各处,流民营那边是三少负责,也已安排妥当。”厉云鲲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情况。“上次战役我们伤亡惨重,再加上瘟疫……不过敌人却未进攻,可能是想等瘟疫将我们摧垮,在我们自行退兵之时,来个大扫荡。”
“流民还有多少人?”她问道。
“大约二三千。”厉云鲲道。
“根据昨天统计的,一共是二千四百人,”楚天傲报出详细的数字,“人数每天都在减少。”
她默然。良久才问道,“我们这次带来的大部分是药材,粮草方面,你们供给还充足吗?”
“还好,”厉云鲲看看楚天傲阴沉的脸色,“流民那边没患病的大部分都被遣走,费不了多少粮食。”
“我知道,这点你们处理得很好,”她点点头,“我在关口遇到过他们,有好几万人,若是留在……”
“你遇到??怎么可能!”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不知道么?附近城镇已经闭关。她简略地把事情说了一下,顺带提到运药途中,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主动让出通路。
“他们很感激你们。”她说道,“有这样以民为重的军队,才会有那样以国为重的百姓。”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厉云鲲答道,“但也有为一己之私,置人命于不顾的小人。”万恒钧,居然想出这么阴毒的计策。若是他们真的坚守不住,开始撤军,后方百姓滞留、道路封闭,将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这么看来,南逅暂不进军,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他深思着,“若是这样,那我们可要小心。”
数寒与厉云鲲对望了一眼,都是惊惧。
“如果万恒钧向南逅提供情报,并把持政局。那么很容易理解,南逅在等什么。”厉云鲲豁然。
“而且,”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这次的物质并非朝廷调派。”
“什么??”厉云鲲更是惊讶。
“这都是夏渊有识之士与民众所资。户部那边,动不了。”她打了个手势,“此事,天知、地知、我们知,就够了。”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是那封信起作用了吗?他想着,不过,风在行的动作倒还挺快。“那关口滞留的难民怎么办?”
“已向各城镇疏散。”她不愿多谈,免得露出她私下皇令的事。于是转移话题,“南逅既然能得知我们的情况,那么趁着我们元气还来不及恢复之际,进攻的可能性极大。”
“这一个月,我们也不仅仅是在等着救援而已,”厉云鲲道,“他们来了,也不一定能占着便宜。不过,上一战我们损失严重。”
想想那次的漫天血光,两人不禁黯然。“将士们的尸骸来不及埋葬,又赶上随即而来的瘟疫,只能就地挖了个万人坑……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都成了一种奢侈。”
“我知道。那些人,他们都不会被忘记……不止那些被救的百姓,整个夏渊国,千秋万世之后都还会记着他们。”她迎向两人惊讶的目光,“因为——他们是最好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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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内,在阵亡将士的长眠之地,数起了一座英烈碑。不需要华美的图案、不需要奢侈的装饰,那擎天而立的巨石,本身就是一种庄严。当英烈碑这三字的最后一笔在大锤下被刻好,全军肃然,对其行礼。
余老将军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数寒姑娘,谢谢你,我也代表那些阵亡将士的亲属谢谢你。”
“是夏渊国该感谢他们。”她看向那庞大的石碑——它似乎在静静述说着一个血与火、家与国的千秋传奇。“这里埋葬的不止是你的部下,也是夏渊的好儿郎,是我们的兄弟姊妹。谁说是血浓于水?国家的安宁,会让所有热血的人成为一体。他们——就是我的父兄。”
余老将军不再说话,只是紧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连风声也在呜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