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刚到家,却发现整个别苑一个人都没有,她正吃惊,突听到门口熙熙攘攘地一堆人声,唬了她一跳——别苑何时如此嘈杂过?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推窗一望,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人进了西楼,她一时心急,顾不上避嫌,急急赶过去,却发现楼道上堵满了人。
还是书砚眼尖,一下子认出她来,叫着:“夫人回来了,是夫人来了。”
旁人闻言纷纷看向她,倒也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她顾不上分辨那些见过或没见过的面孔,几步小跑上去,叫道:“傲儿!”一上到楼,却吓得几欲晕倒,只见楚天傲面孔煞白,一身是血。她脚下一软,就向前跌去。
楚天傲连忙快走几步,上前扶住。却听苏夫人语不成音地问着“哪里伤了?”他一怔,知道苏夫人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
苏夫人突然狠狠一下子捶在他胸口,“你是要吓死娘吗?”说着眼中已经泛出泪来。
楚天傲心上的弦一直紧绷着,如今被捶了一下,又看到母亲就在眼前,此时仿佛才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全被抽尽,脚下一软,就跌到在地。苏夫人心中一惊,以为他果然有什么事,忙去看,却听见楚天傲语带哭声的说:“是寒儿。”
苏夫人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在床头转悠的,依稀是太医院的人,她抖了抖嘴唇,不敢相信,自己才走了不久,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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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寒神智模糊间,只觉得身子疼得厉害,却也不知道是哪疼,只是难受,翻来覆去都难受。这便是地狱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身上一阵儿冷一阵儿热,冷的时候似乎连骨头都在打颤,热的时候却又像被架在火上烤,然后一种很深的痛从骨髓处漫出来,渐渐侵袭全身,一寸一寸、一分一分,碎裂了她的意志。
她忍不住要呼喊出声,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努力要从这种弥漫无边的疼痛中挣出来,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喊……喊什么?……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似乎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忘掉了,可是才一想,却又引来更深的疼痛,为何死了还会这么疼?……
挣扎中,突觉有一股清凉的液体滑过喉间,缓缓注入心田,平息了心中的焦热,疼痛慢慢被压抑下去,神智却呈现出疲惫之后的迷糊,她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夫人看着儿子正用嘴小心地一口一口给数寒喂着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王太医说脖子上的伤口颇深,注意喂药时千万莫要呛到,以免再撕裂。楚天傲便不敢假手他人,十分小心地用小勺一点点喂。但数寒咽不下去,差点呛到,吓得楚天傲手一抖,整碗热烫的药全撒在手上,她心疼不已,他却忙着叫人再去煎药。之后,所有的汤药和清水都是楚天傲一点一点用嘴喂进去的——既然现在如此在意,当初却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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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慕升卿那边还是人仰马翻,找了一天都一无所获,看到家丁们都一副困倦的样子,他决定先回家好好修整一下再来找。才到门口,门房就跑来牵马,同时小声说:“相爷来了,脸色不太好,在客厅等着呢。”
他一愣,突然想到自己光心急着找人,这件事居然忘了报告给相爷,忙朝客厅跑去,进门见到相爷正背手而立,听到他的脚步声,冷冷地道,“到哪里去了。”
他垂手立定,答道:“数寒不见了。”
方永煜转过身来,语气颇为严厉:“你不用找了,楚天傲已经找到她了。”
他一惊,抬头向左相望去,却发现左相的脸显出一种青白。方永煜对上他的眼光,那一刻,慕升卿突然有一种想躲的冲动,在边关最最危险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左相的眼光让他想到草原上的猎鹰,只听左相一字一句地说道:“寒儿重伤。”
“什么?”慕升卿如遭雷击,呆立在那里,半晌才转过神来,“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王太医被招去了,据说是割喉自尽。”方永煜狠狠地答道,“我已经用最快的飞鸽传信给医谷,估计那位大少爷会来吧!”
韩靳吗?慕升卿记得他,出于对同一个女子的爱慕,韩靳一出场,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只是不明白,韩靳在逃避什么。或许,在韩靳眼里,他也一样,只是,他的理由却不能向外人道。
却听见左相继续说道,“那倒是个通透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分得清清楚楚。”
慕升卿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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