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习习吹来,岳云就靠坐在栏杆,望着天边的月牙,想着过去的日子。
十五年,母亲活着的日子,逢了他的生辰都会精心的打扮他,然后尽量为他做些可口的饭菜。牵了他的小手去街市上玩,他会尽情的在货郎哥哥的担子上挑东西,然后回家后在母亲的帮助下,把买了的东西背了爹爹藏好,免得被骂。而爹爹也会抱了他坐在腿上,摸着他的头对他讲些道理。逢了他的生辰,就是再淘气顽劣,爹爹都隐忍不发,而每到了生辰,他就有意的不读书或惹出些祸事,调皮的看爹爹的眼色,引起爹爹的注意。但一切都过去了。
戚继祖来到春秋亭找到岳云的时候,岳云已经靠在亭柱上睡熟。
回到家中,父亲在他房间守候,见了岳云什么也没问,只说了句:“快些歇息。”
转身出了门。
戚继祖捅捅岳云,用眼神示意他追上去认个错,但岳云犹豫一下,没有动,眼见了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劝你话不肯定听,板子上身可是你自己找的。”继祖哥无奈的走了。
空寂的屋里就剩下他一人,在屋里踱了几步,想想小时候娘就嘱咐他不要惹爹爹生气,遇到爹爹生气了要乖巧些去赎嘴认错,哄爹爹开心。若是几年前爹爹动怒,他早就跪到膝前抱了爹爹的腿或拉扯着爹爹的衣带求饶央告,爹爹就会哭笑不得的骂上几句饶了他。
也不知从何时,怕这沟壑渐宽,父子间的这一步他是再也迈不出去。
岳云一直等着父亲传问教训他,但是父亲那晚后就回了军营,一直没有找他。
没有父亲的呼唤,他也不好去中军营走动,这是父亲的吩咐,不许他特殊,不许在军中刻意强调他们的父子关系,让军士们看出他这衙内的特殊身份。
本来有些愧疚和后怕,反被时间拖延的淡化了。
这天父亲忽然传唤他去中军营,岳云不知何事,放快了脚步随了朱大壮赶去。
父亲在批阅公文,没有抬头只听了脚步就吩咐声:“坐吧。”
朱大壮给岳云抬条凳子,拍拍云儿的肩头下去。
“你也不小了,该是定亲的年纪了。你奶奶也焦急了要重孙儿。”父亲的口气平和,岳云应了声:“父亲安排就是。”
“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做主,你还想如何?”父亲笑骂,一叠公文扔到一旁,抬头看了岳云,缓缓说:“有人提亲村东的李素娥,人品端正,大方规矩,勤劳朴实,孝顺守礼。”
岳云抽动薄唇,俊逸的面容凝着初秋薄霜,惨淡清凉:“全凭父亲做主。”
心里如堵了块巨石一般。父亲竟然用如此的方法来侮辱他报复他,那李素娥不过是个粗鄙的村妇,在父亲眼中怕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儿子只能配娶如此的村妇当媳妇了。
“这话说得牵强。”岳飞斥责。
岳云的嘴角勾出嘲讽,心想让我娶鸡鸭骡马,还要我感恩戴德不成。
“你不必再想入非非,岳家虽为官宦簪樱之家,却勤俭持家,所娶媳妇,不求官宦千金,但要同你母亲一样德行俱佳。”
“儿子信得过爹爹的眼光。”岳云淡笑,那粗壮的村姑,一脸憨憨的傻笑,大手大脚,说话声音洪亮爽利,倒是持家干活的行手。中意李素娥怕还有继母李娃的心意在其中,也不知道日后霖儿长大娶妻,继母是不是也忍心让岳元帅的三衙内如他一样娶个粗陋的村妇为岳家的三少夫人。
回到家中,祖母拉过云儿,拍了云儿的手和蔼的说:“云儿,听你爹的安排,爹娘都求儿女安稳,家和太平,奶奶要抱重孙。”
云儿笑笑无语。
傍晚,云儿坐在溪边独自望了静静的溪水,涟漪泛了金光,漪澜跌宕。
岳飞来到云儿身后:“还未想通。”
岳云起身揖躬:“云儿遵命就是。”
“云儿,站住!”岳飞喝止,岳云停住步转身,父亲如箭的目光要刺穿他的心。(未完待续)